19、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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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你在读什么？”刚刚换下鞋的清和一脸好奇地问道。
“《墨子》。”
“听起来，默苍离与冥医两人都不符合墨家总纲中的大义标准。”清和挎着剑，赤着脚踏入了屋子内，站在了墨潇湘的身后，目光扫过书桌上堆着的那些凌乱的卷册。墨家的经论之中，牺牲自我成就大义是义行，然而牺牲他人成就自己的大义却是不折不扣的恶行了。身为墨家矩子，普通人眼中的正邪、善恶，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意义。墨潇湘默默地扶额想着。如果再结合天志一卷，默苍离的渣天运说不定还是可以解释的。
“你居然把《墨子》给看完了。我记得你倾向于儒家啊。当年我们讨论诸子百家的时候你还吐槽说墨家都是一群逗比呢。”
“年少轻狂的黑历史就让他随风而逝吧。对于默苍离与杏花君，你的感觉如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看过《剑影魔踪》，对于默苍离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窝在琉璃树擦镜子的宅男上。”清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墨潇湘盘腿坐了下来。“杏花君挺会赚钱的。是个相当出色的好管家。”
“我给你剧透过后面的剧情。”
“剧情这东西靠不住的。”清和漫不经心地说道。“金光智者太多。如今在苗疆，在中原，你我二人都已是有了名气。智者们布局也必然会考虑到我们俩的立场与作为。不找个家养智者我心难安。推荐几个人选吧。”
“要智者，有。北竞王，温皇，铁骕求衣，或者可以通过你们苗疆那位渡江卿去联系鱼相。只是聪明人很难信任别人。出工不出力也罢了，你是嫌死得不够快，想找个人来把我们全卖了吗？”
“琉璃树下那个不行吗？”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剧透啊！”
“你不是整天痴汉地围着他转来转去，恨不得一天到晚默苍离默苍离默苍离吗？”清和这句吐槽实在太狠，只听到墨潇湘冷冰冰地回答道：“很好，既然你这么主动，我今天就去把你卖给他。你的出身、来历、目的、我会全部交代给他知晓。”
清和听出了那波澜无惊的语句之中蕴含的情绪：“你是说，他不值得信任？”
“他很值得信任，如果我们的目的与他完全一致的话。可惜为达目的不计伤亡，太爱卖队友了。琉璃树上挂着的都是被他卖掉的队友。”
“那你还跟他走这么近？”
“我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为他牺牲又如何。只是若有可能，我不想把杏林那群小家伙们卷进来。”
“你……”清和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无端的恼怒，随即被他强行平复下来。“你死了，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
“说的好像我们是情侣一样。小心那群编剧都是去死去死团的，拆情侣都拆出乐趣来了。好啦，如果能活下去我也不想死。不过既然喜欢默苍离，这点觉悟还是得有的。我跟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努力活下去。行吗？”墨潇湘被清和的关心冲的心里一暖，语气也放柔了下来。
“西剑流败退之后，我记得是九龙天书之局吧。”点到为止，清和说起了正事，这是他离开还珠楼来到这里的最大目的。“你好像跟我说过，王叔会杀了大哥篡位，是怎样一回事？”
墨潇湘一边默默地吐槽着这位真是心宽得很，这时候才来问剧情，一边一五一十地大致讲了一下九龙局的布局构造。
一旁的清和皱起了眉头。“我会阻止王叔篡位。”
“如果他不篡位，灏穹迟早会杀了他。”
“那就让他死。”
墨潇湘被震了一下，“你确定？你不是挺喜欢你家王叔吗？”
“你不是也挺喜欢你家默苍离吗？”
墨潇湘只好坐在一旁假装全神贯注地转笔玩儿，没听见这句吐槽。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家养智者……”话题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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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智者类型的人物，事情谈了一夜没有进展，清和辞别墨潇湘回归苗疆，正如他来的时候同样，无声无息。这一趟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知晓。
苗疆北部，北竞王府。
清和施展轻功，越过护卫闯入王府之内。
“王叔，我回来啦。”
正在看书的北竞王抬起头来。“不过三个月不见，吾家阿月清减了。”
“还不是因为你。”清和出口抱怨道：“若不是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任飘渺手中，我至于羊入虎口差点死在中原吗？”清和摸了摸肚子，“饿死了。”
“乖。”北竞王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还没到饭点，吾这里还有些点心，吃了垫垫肚子。小王吩咐下人们多做一份晚膳给你。”
清和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北竞王的椅子上，开始吃他的点心。那把椅子相当宽敞，坐了两个人之后却显得拥挤了。然后北竞王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感觉他的肺就要咳出来了。
当时清和的嘴里塞了一个栗子糕正在咀嚼，手上还拿着一个栗子糕往嘴里塞。尽管明知道他是装的，清和还是一阵手忙脚乱。勉强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差点被噎到——如果她真的在这里被噎死了，也不知道神蛊温皇会做何想法。
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点心因为这样王叔就不会趁他不在把点心给吃了留一个空盘子给他：“王叔你的药在哪儿我这就帮你去拿。”说罢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北竞王看着盘子里那块留着牙印和口水的糕点哭笑不得。太祖生前留在苗疆的王骨是狼王爪，无论是千雪还是阿月，性格都跟犬科动物有某种相似之处。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片刻，霁月孤鸣引着姚金池进入了北竞王的书房。
北竞王的书房之内十分宽敞。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大量的皮毛和鎏金装饰，至于那些书，大多是些小说杂记，以及棋谱。这些年竞日孤鸣沉迷声色博弈之道日久，初时苗王还会派人来训诫一番，劝他将心思用在正道之上。不过竞日孤鸣也算得上是屡教不改，辈分上又比现任苗王高一辈。久而久之，苗王也就认了这个一把懒骨头的王叔。
北竞王咳得十分厉害。姚金池见状急忙掏出了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递给了竞日孤鸣，和着水给他吞了下去。又是抚胸又是顺背，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了些。姚金池不由地抱怨了一句霁月不懂事，惹恼了王叔气的病发。
霁月在一旁很想反驳，不过看着金池关切焦急的样子，那句反驳最终没能说得出口。只是撇了撇嘴问道：“王叔，听说大哥把千雪阿兄送你这儿了。他最近怎样？”
没错，清和他回苗疆就是没安好心——来看兄长千雪孤鸣的笑话的。
终于停下来咳嗽的北竞王听了这句疑问，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阿月，千雪来北疆做客，小王自然以礼待之。开口便问这样的问题，你是怀疑吾将千雪给生吞活剥了吗？小王无辜啊，小王真的不吃人。”
去你妹的无辜。不过考虑到千雪的悲剧就是清和的快乐，清和遗憾地想着为什么没有相机，一边言不由衷地正色道：“霁月并未怀疑王叔虐待兄长。只是从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回来，霁月十分思念兄长，想见他一面，叙叙旧情。”
“稍后吾便安排你去见他。”北竞王也没有为难，干净利落地说道。
千雪孤鸣正躺在一堆废纸上面打着响亮的呼噜——那些本都是上好的锦丝竹纸，纤维连贯，表面柔软顺滑，宛若绸缎。这是鹿族的贡品。因为产量极少，就是王宫之内也极少用得上。苗王为了以示恩宠，将绝大多数的锦丝竹纸赐入了北竞王府。如今，这些名贵的纸张之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墨迹，不知道鬼画符一般地写了什么样的字上去。
地上的纸张铺的密密麻麻，两个人实在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只好踩着纸张走进了屋子。正在打瞌睡的千雪睡眼惺忪，一个鹞子翻身爬了起来。
“竞日孤鸣你这个混蛋不要踩我抄的书！咦？小妹你怎么来了？”千雪想到了什么，急忙将那些爬满字迹的纸张揉成团藏在了身后。
“小千雪性子太野，小王为了让他收心，嘱咐小千雪抄一千遍的定性书。小千雪，抄好了吗？”
“我才不小！”千雪揉了揉一头的乱发，清和注意到他脸上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像一只炸毛的哈士奇，正一脸忧郁地看着她。狼主千雪孤鸣与苗疆的前大将军罗碧乃是刎颈之交。之前罗碧，恩，也就是藏镜人被苗疆追杀之时，千雪一门心思地苗王作对，想从自家大哥的手里保护这个没有血缘的兄弟。结果自然被长兄揪着耳朵拎回了家，为了让他涨点教训，苗王想到了远在北疆的北竞王。
有这么一对桀骜不驯的弟弟妹妹对于苗王来说绝对是上辈子欠的债外加这辈子造的孽。而这位，绝对称得上是熊孩子的克星——虽然比千雪大不了多少，但是千雪与霁月都十分怕他。
“咳……哥，你继续，小妹就不打扰了。”清和强忍着笑意说道。
“想笑就笑吧。”千雪自暴自弃道。
清和再也忍不住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王叔你太厉害了！不如收我为徒如何？”
“喔，阿月想学什么？”
“驯兽。”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千雪孤鸣忍无可忍地将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一人一脚踹了出去，趁着北竞王咳嗽之前“砰”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