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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倒叙 ...

  •   七月的正午时分,似火的骄阳将所有的生机打散,位于楚国与启国交界的小城盐城,早已不见平时各色商贩往来的热闹情形。启楚两国大战在即,盐城的流民激增,此时,这些还未来得及入城的人们正倚在背阴的城墙下休息,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更是蔫头耷耳,神情凄苦,煞是可怜。

      伴着黄土地蒸腾起的燥热之气,城外的官道上出现两个灰色身影,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长的僧人,一身灰色僧袍,背着包袱,虽然天气炎热,老人脸上也无任何不耐之色,脸颊红润,嘴角含笑,美髯低垂,一双透着慈爱的眼眸炯炯有神,手中佛珠亦是捻的闪闪发亮;紧随老人身后的是一个12,3岁的小童,身量未足,头发随意的挽起,也是一身灰色僧袍,本该背在背上的包袱却被夹在腋下,眼帘低垂,看不清神色,尖尖的俏鼻下樱红小嘴紧抿,显示她此时心中不满,只是脚下步伐依然敏捷,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僧身后。

      看到前边有一座茶棚,老僧顿住脚步,温和的声音令听者浮躁的心情也平静不少:“隐儿,到前面茶棚喝碗茶水,休息片刻再进城吧。”

      “是,师傅”平淡无波的声音自老僧身后响起,一大一小走进了空荡荡的茶棚。

      开茶棚的老张头儿眼见天气炎热,又无客人上门,正自昏睡,突然听到自家狗儿的叫声,忙不迭得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师徒二人走了进来,赶忙上前抹桌招呼。

      “两个馒头,两碗茶水,再把这个水袋装满,有劳了。”温和有礼的声音响起,老张头儿顿觉周身清爽不少,心下纳罕,不由得又打量二人一眼,只见师徒俩人虽是风尘仆仆,似是赶了远道,但依然气定神闲不见半分疲态,那小童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态,也不发一言,那老僧却是嘴角含笑,神态自若,“这么热的天赶路,连个汗珠都不冒啊?” 老张头儿心中疑惑,手上却也不慢,不多时就张罗便宜,自到一边休息。那师徒二人也不紧不慢的开始用饭。

      “隐儿还在抱怨为师么?”须臾,老僧开口问道
      “怎会?”
      “好徒儿,此次匆忙回寺,一是有故人相邀,二是为徒儿你清除未消之蛇毒啊!”
      樱红的嘴唇一瞬变得有些苍白,“那毒还是没去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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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斜坠,山风猎猎,一个已辨不出颜色的小小襁褓正险险地挂在细弱的树枝上,随风飘荡。此时,在树枝的另一头,一条遍体乌黑的小蛇正缓缓地向摇摇欲坠的猎物游去。

      疾风骤至,半截蛇身同着一片带血的枯叶向树下跌落,乌黑的蛇头却牢牢的订在襁褓之上,就听得一声婴儿尖利的哭声响起,却又突然停住,襁褓似是再不堪重负,随着断裂的树枝毫无生息的向地上坠去。伴着一声“罪过,罪过”一道灰色身影翩然而至,将就要坠地的襁褓稳稳收入怀中。看着怀中的婴儿已是面色乌青,嘴唇泛黑,不带一丝生气,灰衣僧人一贯神态安详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担忧,长长的叹息在山风中飘散:还是晚了一步啊!

      这是什么鬼天气,怎么忽冷忽热的啊?全身的骨头好像被不计其数的蚂蚁啃噬,痛痒难耐,“妈妈,我要吃皮蛋瘦肉粥,要热热的,”火烤般的炽热刚刚退去,刺骨的寒气接踵而来,袁莹向着身边的温暖处靠去,一边向喃喃地向妈妈提要求。毫无征兆地,一股温暖的气息慢慢浸透袁莹的四肢百骸,将刚才的阴冷之气逼退,好舒服,伸个大大的懒腰,袁莹缓缓张开眼睛。

      “嗬嗬,小丫头好睡啊!也该醒醒了。”春风化雨般的声音送入耳中,
      入眼的是一位长者的慈祥面容,60岁左右的年纪,胡须花白,眉眼含笑的望向自己,袁莹有些仲怔,想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张着的嘴巴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急忙抬手想去抠嗓子,又看到自己那一双白净透明的小手,突然醒悟自己已经穿越时空的事实,回想之前遭遇,不知是么原因现在竟变成哑巴,难过、害怕、委屈一齐涌上心头,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老者先见婴儿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正感到欣慰,突然却看到那孩子口不能言,稍一愣怔,已是明白了什么,便扎着小手哭泣起来,泪珠婆娑,却不像别的孩子那般大放悲声,只是隐隐哭泣,仿佛有无限悲苦,看得人心中也是一阵不忍。

      袁莹正哭的畅快,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莫哭莫哭,你我二人也算有缘,小丫头以后就跟着贫僧云游四海可好?”

      看着泪雾后的蒙蒙身影,袁莹心思转动“贫僧?云游四海?是位云游僧人救了我吗?”

      似乎婴儿的哀泣有止歇的意思,和暖的声音又道“我为你取名容隐,今后就叫你隐儿吧!”

      此时的袁莹,经历了诸多磨难,又险些丧命,这时有人真诚地对自己施以援手,真是雪中送炭,霎那间老僧的形象在袁莹心中变得高大光辉,有如神祗,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定定的看向这慈眉善目的老人,心中暗想“今后我就是容隐了”。

      寒来暑往, 10个年头过去,容隐跟随师傅释远云游各地,也渐渐与这片陌生的大陆融为一体。原来,容隐所到的这片大陆共有三国:丰、楚、启。丰国多平原,境内国民以农耕纺织见长,丰朝睿帝正值盛年,治国有方,以科举选才,国风颇有汉唐风采,为诗礼之邦,国力强盛也居三国之冠;楚国多山,矿藏丰富,冶炼技术为三国之首,楚王施仁政,又封国内最大的冶铁世家为异姓王,且与丰国联姻,故国虽小却不示弱,海内百姓倒也安居乐业;启国地处塞外,多为游牧养殖,国人善骑射,民风彪悍,近年来启王韬光养晦,偏安一隅,倒也自得其乐。

      随着年记渐长,容隐也慢慢从师傅口中了解当年中毒的事情,原来容隐所中的是一种名为梓桑的蛇毒,据说此蛇只在桑叶最盛的时期出没,故名梓桑,为楚地独有,据传言,梓桑之毒极霸气,见血封喉,却无人真正见识过,容隐机缘巧合,竟遇到这传说之物,也是命不该绝,释远大师一代高僧,善医药,又兼救治及时,也挽回容隐一条小命,只是这哑疾也颇费了大师一番功夫,甚至为此丢了半生的修为。原来,这几年来,为了容隐的哑疾,释远大师带着容隐遍访名医圣药,在容隐3岁时求得圣药,需鲜血为引,服药后由高深内力帮助将血药化开,否则前功尽弃。为此,释远大师耗去半生修为,终于使容隐能够开口讲话,每每思及此处容隐心中总是难以平静,半是庆幸半是气恼,庆幸自己能够再度开口,也气恼师傅古稀老人却冒这种风险,此后身体大不如前,让人悬心,从此更将师傅看作父亲一般。

      此时,坐在茶棚的容隐听到师傅说到清除蛇毒的话头,心里不由得一窒,当年师傅虽然治好了自己的哑疾,却没有除根,这幅身体竟十分畏寒,每到冬天竟如耄耋老人,遇寒即倒,只能足不出户,严重时全靠师傅以内力帮助,不然连一冬都支撑不过。虽然师傅也教了呼吸吐纳之法,并授以浅显的拳脚功夫帮助自己强身健体,只是收效不大,倒是师傅的一半内力白白留在体内,让容隐常常叹息自己暴殄天物。

      “若是师傅像上次一样搏命救我,我宁可一死了事。”容隐急急吼道。

      话音未落,只见盐城里奔出一队人马,径直向茶棚而来,不多时就到了眼前,为首一人下马向师徒二人抱拳“请问是释远大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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