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温情陷阱》蓂葭

49、相遇×停留×再次出发

　　“你让我在这里等你，可是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出来……大家出来了，只有你……只有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爆库儿的眼中沉淀着深刻的悲哀，他攥着我的衣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一直在等，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用一辈子，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是我太没用，才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他们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打得赢……”
　　那双占了半张脸的眼睛里有水汽聚集，他皱着鼻子，扁着嘴，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但明明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你在等我？”
　　“是……是的。”
　　“两年？”
　　“是的。”
　　我从来没有期待过陌生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期待，当时匆匆的一句话，我以为我们彼此都没有放在心上，至少现在我想不起是否说过让他在这里等我。
　　但是这个少年却出乎意料的单纯执着，许久之后，我拍了拍爆库儿的肩膀：“谢谢。”
　　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我收到了。
　　据爆库儿所说，两年的时间，除了猎人考试，其他时间一直待在这个小镇，一面修行一面搜索我的行踪，他曾经深入过莫罕森林，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和我相遇。
　　“你难道没有想过，我早就离开了这里，或者，我已经死了？”
　　我这样询问爆库儿，如果不是因为安雅，我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回到这片森林，难道他要等一辈子？
　　“当然想过，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如果学会‘念’之后还找不到你，我就会离开这里了，其实，我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爆库儿给我介绍了他的老师和女朋友，他通过了第287期猎人考试，正在修行‘念’，但是很显然，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颈。
　　“说了很多次了，念是精神力量，你咬牙切齿的是要咬人吗？”
　　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叠的树叶，投在身上的时候已经是细小的光斑了，明亮，但却不刺目，鸟雀在头顶叽叽喳喳的叫着，我坐在树枝上看爆库儿被他师傅训得垂头丧气。
　　虽然说‘念’是生命气息，如果有人指导，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学会，但还是有所谓的天赋之说，我觉得爆库儿的天赋要比我还好一些，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能感受到生命气息的存在了。
　　“该死的，为什么给我分配了这么一个任务，简直是浪费时间，这么差的天赋，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猎人考试的。”
　　中年男人小声抱怨着，虽然声音确实不大，但是在树上的我和在树下的爆库儿都能听见，少年在一刹那僵硬了表情，随即准变为尴尬和隐忍的愤怒。
　　许久之后，他低声道：“对不起……”
　　拳头握紧又松开，少年的表情中有名为耻辱的味道。
　　我忽然就觉得他的表情十分刺眼，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刚刚好落在爆库儿和中年男子中间。
　　“巴奈特先生，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做爆库儿的师傅的话，你可以离开。”
　　“哈啊？”男人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你当我不想离开吗？这是协会安排给我的任务，我第一次见这么笨的人，快两个月的时间都还没有打开精孔，照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在他身上浪费很长的时间？”
　　他的语气实在欠扁，明明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的人，嘴巴却出乎意料的损。
　　“我说了，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离开，我可以继续教导爆库儿，”念压在一刹那爆发出来，我微微勾着唇角，“毕竟我也是有照猎人，虽然猎人证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巴奈特先生，在我看来，你也是个小人物，和废物，没有区别。”
　　习念十年，虽然不敢说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是对付眼前这个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我这几天的观察，这个人也并非是念能力者高手，只能说是个相当平庸的人，不知道猎人协会为什么会挑他来做老师，能力和人品都差的可以。
　　“你！你当我愿意留下吗？再见！”男人甩袖便走，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森林深处。
　　“爆库儿。”我伸手招了招目瞪口呆的少年。
　　“啊？什……什么？”
　　“以后由我来做你的念能力老师，可以吗？”当然，不可以也要可以，他的老师已经被我气走了。
　　“当然可以，”少年踟躇了一下，继续说，“爱丽丝，如果不是奇犽在最后一关放弃和我的对战，我根本可能通过猎人考试，我是不是……真的，真的很没用……”
　　少年低着头，表情都被刘海挡住了，但是我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不会……又哭了吧……
　　但是安慰人我实在做不来，叹了口气，我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实力不足的话，抓紧时间修行追赶上去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鸡皮疙瘩沿着手臂一直蔓延到肩膀，知心姐姐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
　　“好了，继续修行吧，如那个人所说，‘念’是一种精神力量，但是在感应‘念’的时候，身体要处于自然放松的状态，闭上眼睛，用灵魂去感受。”
　　我是通过正统的方式学会‘念’的，所以我有信心教会爆库儿，他的天赋还可以，学会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是放松了心情，在我接手的第三天，爆库儿就打开了精孔，进而学会了‘缠’，半个月后，学会了‘练’。
　　在熟练了最基础的四大行之后，我开始系统的教他念的高等应用技巧，并在本子上记录了关于“周隐凝圆坚流硬”的学习心得和修炼方法。
　　如此急迫的原因是，现在已经八月二十七日了，距离友克鑫的混乱还有四天的时间，而安雅却一直没有联系过我，她的手机也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我有预感，那场混乱，我不可能真正的置身事外。
　　果然，在第五天深夜，一直保持通畅的手机拼命的尖叫起来，我猛地坐起来，和我睡在一个帐篷里的彭丝也被吵醒，一双墨绿的眼睛茫然的看过来。
　　对着彭丝摆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我拿起手机，上面不出意料的跳动着安雅的名字。
　　“喂？安雅？”
　　——“爱丽丝吗？”出乎意料的，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你是谁？”
　　——“我是关西，安雅受伤了。”
　　出乎意料，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询问了地址之后，我开始慢条斯理的换衣服。
　　“彭丝，我要离开了。”换过衣服后，我和彭丝道别。
　　“不去和爆库儿说一下吗？”
　　“不用了，你帮我和他说一下就好了，”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身上也只有几张爆库儿给的零钱，我拉开帐篷，和彭丝做最后的道别，“在未获得强大的力量之前，不要以身涉险，不要急功近利，也不要去调查什么未知的生物，这是我给你和爆库儿的忠告，这个世界很危险，努力活着吧，再见。”
　　不，也许是永别。
　　夜晚的森林是狰狞的，北半球的九月，初秋，身为念能力者的我，却感觉到彻骨的凉。
　　从这里出发，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或者回来。
　　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吧。
　　顺手牵羊了几个钱包，又选择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偷了身份证，我买了前往友克鑫的飞艇票，两天一夜后，我站在了另一片大陆的土地上，随手拦了出租车，直奔安雅所在的医院。
　　“她怎么会受伤？不是有你们在的吗？”
　　病房里，我攥着安雅冰冷的手询问鸪姑和关西，据说，他们两个一直和安雅在一起。
　　“她非要自己去墓地大楼，结果和阴兽撞上了……”关西的脸色很不好，他懊恼的自责，“如果我和她一起去就好了，该死！”
　　“阴兽做的？”
　　“是的，但是现在阴兽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们找不到让安雅醒过来的方法，而且，安雅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到……”鸪姑解释，“安雅的身体查不到任何异常，只能是‘念’的作用，我正在联系协会里的除念师，也许能有帮助。”
　　“嗯。”
　　“你不用太担心，安雅不会有事的。”鸪姑继续说着，明明是个呱噪的女性，在这时却表情严肃起来。
　　“嗯，我知道。”
　　“那么爱丽丝，能拜托你去找安雅想要的标本吗？”最终，鸪姑提出了这个要求，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我心里仿佛响起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把那只纤细的手放回安雅的胸前，嘲讽的笑了一下：“好啊。”
　　安雅，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去替你实现。
　　“爱丽丝……”
　　关西轻声呢喃着，我抬头看他，笑：“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但是他的表情却不像没什么的样子，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在鸪姑的视线中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