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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痴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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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跪倒在悬崖边上向崖底大叫了几声,除了回响之外,还有几声山鸟夜鸣。天佑怔怔地看着挂在树间的腰带,料想依凡已经遭遇不测,“大哥,你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唏嘘一番,然后解下树上的腰带,无精打采的回家了。
话说这天晚上雪茵应依凡的要求,与李氏同床休息。谁曾想,白天这么高兴,夜间却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她与依凡正在拜天地,婚礼刚刚完成,便有人手持白刃闯了进来,见人就砍;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见到依凡就举刀砍下来,她很清楚依凡是有武功在身的;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最后被砍得血肉模糊上倒在地。雪茵急得痛不欲生,拼命叫喊,但是依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在焦急的呼喊中,雪茵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卷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幸亏是一场噩梦,依凡哥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是梦,雪茵却并不放心,到底要看个究竟。她静悄悄地爬起来,出了门去,发现地上有隐约可见的斑斑血痕,心中顿时又紧张了起来,飞步跨向依凡所住的地方。敲了一阵门,不见动静,雪茵便撞门而入,原来门并没有上锁;再走进去一看,房中空空如也。这一回,雪茵彻底着急了。跑回到院中,循着血迹而去,发现血迹已经到了墙垣之外。她怀着极度恐慌的心绪打开后门,挑着灯笼,继续前进。
还没走出多远,便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走过来了,雪茵提起灯笼想看清楚,心中既是着急又是满含希望,问道:“是依凡哥吗?”
前面走过来的人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疾跑过来,跪倒在雪茵面前,失声痛哭,道:“嫂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大哥!”
雪茵听了,心下立即凉到了底,但旋即又镇静了下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清楚呀?”说话之间,雪茵已经是急得双泪直流了。
天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讲给了雪茵听。雪茵下得当场晕倒了,但是在迷迷糊糊中,她还要求天佑带自己去见依凡最后一面。天佑当然不会这么做,就是要去,也要等她的身子好了再去。天佑将雪茵带回府中,马上吩咐人请来了大夫。
这样一来,依凡的消息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了。李氏听到这个噩耗也晕了过去。一时间,整个恭顺公府中忙得不可开交。大夫给李氏和雪茵把过脉,开了两副消除心火的药,并吩咐说“只是一时间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最好不要让两位病人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容易伤本。”
天佑听得十分仔细,丝毫不敢怠慢。既然依凡已经遇害了,那就不能再让他的家人受到伤害,这是作为兄弟必须做到的第一条,也是他们结拜时的誓言。
用过药之后,雪茵因为年轻,身体恢复快,首先醒来。而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依凡哥,你不要走!”神情非常的激动。
天佑深知回天无力,也只能好言安慰,道:“嫂子,您要多保重呀。”
雪茵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暗自伤神垂泪。不一会儿,李氏也醒过来了,婆媳两双泪眼相见,将气氛惹得更加悲凉了;最后,两人又抱头大哭起来。这惹得前来探望的张氏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全场只有天佑在强忍住泪水,劝说李氏和雪茵。
丈夫之于妻子,儿女之于父母,哪一个不是心头肉,试想,除了行尸走肉,谁的心头被挖了一块肉会不痛彻心扉呢?
思念之苦甚于毒药,平日之思,思念再见之期;此时之思,却是那曾经的美好带来的无限怀念之思。假若没有曾经的美好,也就不会有那份沉痛的思念;而要忘却曾经的那份美好,却实非容易,要么被将来的美好所取代而遗忘,要么尘封那段往事,永远忘掉那份真挚的感情。
而两者均非这么容易能办的到的,寻找新的美好,只有在原来已经有了基础的条件下才能做到——重点转移;尘封记忆,更非易事,人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记忆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而要忘却记忆,只能是难上加难的事儿。
对雪茵这样一个正沉迷于热恋中的女孩儿,如意郎君的离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伤人——无以复加。雪茵从听到依凡的消息开始,一连几天,都是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有时偶尔醒过来一阵,立即又哭得昏了过去。如此三番五次,看得天佑心中更加难过,对着依凡的遗留物—腰带,独自垂泣。李氏与之相比较起来,则显得坚强得许多,并不是因为她失去儿子不伤心,而是大半生的生离死别的经历已经将她的那颗心已经弄得疲惫不堪,再也没有可堪伤心之处了。
是夜,雪茵从迷糊中醒来,趁没人注意之时,悄悄爬起来,走到后山去寻找依凡。一路走来,到处是夜枭之鸣,听得人毛骨悚然。然而此时的雪茵却没有这种感觉,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依凡,不管是死是活。
终于,她找到了天佑口中所说的那个依凡坠落下去的悬崖。
雪茵跪倒在悬崖旁,向天哭诉道:“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依凡哥是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偏偏要将他从我身边抢走?究竟是为什么呀?你回答我!”
老天好像以一声惊雷回答了雪茵的问题,一场大雨随之而来,滋润着雪茵那早已哭得干涩的双眼。雪茵哭得也更厉害了,咒骂控诉之声亦是不绝。雨越下越大,好像老天也很是同情雪茵,为之而哭泣。
天,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天,也许是通人性的。
整夜的大雨浸润了整座大山。雪茵已经哭得精疲力竭了,只剩下了微微的出气。突然,雪茵感觉头中一阵眩晕,身体软瘫在崖边上;不知怎么回事儿,身体竟然向悬崖边滑去。雪茵没有感到恐惧,没有依凡的日子是这样的痛苦,既然老天成全,那也省得自己再受阴阳相隔的相思之苦。滑吧滑吧,快点滑吧,也好让我早点与依凡哥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