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忘记的童话》各落

4、Chapter 4

　　“我喜欢你。”
　　男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点期待的怯懦但是却低气十足，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他说的那四个字被听得清清楚楚。
　　栀然诧异而且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皮肤是白皙的颜色却不会奶气，眼睛很大很有神，眉毛浓浓的，对着她微笑的脸上有两个酒窝。
　　他看她的眼神专注而且认真，他的笑容不算阳光，却温温柔柔的很让人舒服。
　　他站在她面前，脸因为紧张而开始泛红，眼睛却还是坚定的看着她。
　　那么认真的等待一个答案。

　　栀然想到自己曾经跟他有过的交集就是在学校草坪大扫除的那一天，他不小心把那张长满木刺的树叶拍在了自己身上。
　　所有人都笑着看她的狼狈。
　　栀然尴尬的气红了脸，男孩在一边不知所措。
　　栀然很迅速的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
　　四周一下死寂一片，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男孩也愣愣的睁大了眼站在一边。
　　栀然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男孩低低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特别清晰。
　　“对不起……”

　　现在这个男孩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说喜欢。
　　栀然没有一丝羞涩和激动。
　　她只是惊讶。
　　“你……”她看着男孩脸红。“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下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我？呃？我……名字？”男孩紧张得口吃。“我我……名字是陈珩！”
　　“哦。”栀然为他的举动而微微笑起来，眼睛轻轻咪起。
　　“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对他摇了摇手。“BYE~！”
　　男孩一直看着栀然离开的背影，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在原地急得直搔头发。

　　栀然一直到走开很远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失去原有的频率，跳动得越来越快。甚至能清楚的听见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第一次被人告白。
　　所有人都会有那么一点的期待，那么一点的激动，那么一点的骄傲。
　　栀然的脸微微的泛起潮色。
　　她伸手摸了摸，有点烫。
　　她的心脏还在一下一下不规则的跳动着，耳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陈衍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快到家门的时候，栀然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稍稍垂下头，过长的浏海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栀然的头发很软很细，小小的一阵风便把它们吹得四散飘扬。
　　浅色的嘴唇有点干，她抿了抿嘴。
　　“喜欢……是怎么样？”
　　浏海散乱的飘着，撩得鼻头和眼睛很痒。
　　栀然摇了摇头，用力闭了闭眼。
　　后面忽然有人说话。
　　“栀然你站在这干嘛？还不快点进去？”
　　栀然的妈妈拎着皮包站在背后，手上还有哐铛响着的钥匙。
　　栀然低低的“哦”了一声，等着妈妈开了门，便跟了进去了。
　　门外一下子空荡荡，风吹过来却吹不动地上的落叶。
　　悠悠的便过去了。

　　晚上栀然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无聊的连续剧，偶尔因为主角愚蠢的举动而笑出声。
　　栀然的妈妈在书房，桌上堆满了帐本。她拿着计算器不停的按，偶尔皱着眉头停下来，然后再重新开始计算。上面的那些不停增加的数字栀然一个也看不懂。
　　弟弟早就睡下了，小孩的精力旺盛也仅仅限于玩的时候，孩子们对付无聊晚上的办法就是睡过去，然后在梦中梦见幼儿园里最受人欢迎的小女孩彤彤。
　　姐姐已经念大学，家里她的房间空荡荡的，平常她最爱喷的香水的味道已经变淡消失了，又或者是被她带到大学的新宿舍去了。大大的梳妆镜明晃晃的，照得人脸色特别苍白。
　　爸爸还没有回来，饭厅的着上留着一盘饭菜，上面盖的保鲜膜早已经布满了水气。
　　电话突然响起，在这平静的晚上突兀而且刺耳。
　　栀然伸手捞起一旁的话筒，声音不是很高的问。
　　“喂，找谁？”
　　“栀然。”爸爸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一瞬间感觉无比陌生。
　　“哦，爸啊，怎么还不回来？”栀然眼睛盯着电视，心不在焉。
　　“爸爸今天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那边很吵，爸爸的声音夹在嘈杂中，栀然听完后过了几秒钟，才把他的话辨认出来。
　　“哦，但是给你留了菜了。”
　　“我知道了，我晚点回来吃吧。”说完就挂了，连说声再见也没有。
　　栀然耸了耸肩膀，仿佛早已经习惯了。
　　妈妈的声音从书房传过来，有点尖锐却闷闷的。
　　“怎么？又不回来吃饭啦？”
　　“哦。”
　　一下子又没了声音，然后栀然听见计算器被用力敲击的声音。
　　“劈啪劈啪——”

　　电视里的连续剧已经播完，栀然拿起遥控转了个台，开始看综艺节目。
　　电话的声音再次突兀响起。
　　“喂，找谁哈？”电视里正播到整人的部分，栀然连说话都带着笑声。
　　“栀然在么？我是陆陆。”
　　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让栀然重重的怔仲了一下。
　　“呃，哦，我是。”她有点紧张的答话。“陆陆你第一次打我家电话呢。”
　　“恩。”陆陆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哎，有事？”
　　“栀然……”
　　“哎？”
　　“你是不是……喜欢上木易了？”
　　栀然只觉得脑里忽然一片空白，就只有陆陆的问题在里面横冲乱撞，她感觉头开始疼痛起来。
　　喜欢么？
　　喜欢那个笑起来很阳光，喜欢捏她的脸，喜欢笑着把她的头发揉乱，喜欢语气温柔的对她说“我把你当妹妹呢”的那个木易么？
　　心里空空荡荡的也开始抽疼起来。
　　原来那是喜欢吗？
　　她在电话这边困惑的笑了一下，“陆陆你不要开玩笑啦。”
　　“栀然，我没有开玩笑。”真的，陆陆的语气听起来特别认真。
　　“没有。”栀然的回答也很认真。“我没有。”
　　“真的？”陆陆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栀然。
　　“恩。”栀然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哎？”
　　“是啊，是陈衍哦！”栀然的声音带着笑声，表情却很平静。
　　“不会吧？我真是想不到啊！”像是一下子被释放的感觉，陆陆也笑起来。“呵呵，怎么不早跟我说嘛！”
　　“我害羞啊！”打趣着说，栀然看着电视里被整得滑稽的艺人，却没有一点笑容。
　　“哦，要不我帮你吧？哈哈。”
　　“恩，很晚了，明天回学校继续说吧！”有种想尽快切断电话的欲望。
　　“呵呵，果然是害羞，我们是好朋友嘛，怕什么？”
　　“不，我妈在催我睡觉去了。”
　　“那好吧，明天见哦！”
　　“BYE~”
　　陆陆听起来很不甘愿，却终于还是把电话挂掉了。
　　栀然抱着话筒，里面断线的声音一直不停。
　　直到终于没有了声音。
　　她把电话挂回去。
　　很久之后她站起来走回房间，对着妈妈忙碌的背影说道：“妈，我睡了，晚安。”
　　她只听到妈妈含糊的回答了一声。

　　那天晚上星星很亮，却没有月光。
　　房间里面一片黑暗，栀然有点感觉呼吸困难。
　　爸爸一个晚上没有回家，第二天桌上的饭菜被倒进了垃圾筒。
　　回到学校栀然直接背着书包走到陈衍面前。
　　“陈衍，你不是喜欢我吗？”
　　陈衍呆呆的看着她，“呃，是。”
　　“那么我们交往吧！”

　　她没有说陈衍我也喜欢你，她只是说我们交往吧，因为她说她不知道——喜欢，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