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情折》孟睿琪

2、出生

　　六月的天空，象是被飓风吹了整整一夜，干净的没有一朵云，纯粹的蓝色张狂的渲染在头顶上面，象不经意间打翻的颜料，慢慢染开，随意形成朦胧的泼墨画。
　　街上好不热闹，小贩们大声地吆喝着，人群很是拥挤，穿着细高跟鞋的幽雅女郎，耳朵上有很多耳洞的酷酷女生，穿着锻面吊带精致的女子，吹奏着葫芦丝的流浪汉，满脸胡渣的街头艺人，职业装式的白领丽人，各显各的华丽，，穿梭在这座奢华的城市，看不到尽头，谁也注意不到谁，谁也不是谁的谁。
　　路边一个蓬头垢面的孕妇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正半跪在马路边上乞讨，她没有抬头，衣服已经破旧磨损，脏脏的，身上散发着臭味，众人都露出鄙夷之色，进而跳开三米之外，不过还是有个别好心人出手比较大方，几张红红的RMB放在她破烂的小盆内，她依旧低着头，嘴里发出浑浊的声音，仔细听才明了，那是“谢谢”…不多时，只见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那痛苦的表情分明在求救，随之看到的是刺目的红。“看来是要生了”，不知哪个路人冒出这样一句话，众人纷纷作鸟散状，视而不见是城市中人的共同特征。一个刚巧经过的捡垃圾老头看到这样的一幕，顿时心生怜悯，他没有作任何的思考，半路紧急拦截了一辆出租车把妇人直接送往医院抢救。
　　哇….哇….哇….抢救室内传来婴儿的哭声，听到哭声，外科主治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额头上还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大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这算是一个奇迹，这个小小的婴儿是早产儿，体质比一般的婴儿要弱，现在看来情况还是相当乐观的。护士给女婴清洗了一番，然后用干净的棉质毛巾包裹起来，婴儿很是可爱，饱满的额头，稀疏的头发，嫩嫩的手，嫩嫩的脚，薄薄的唇，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这个她初来乍到的世界，眼睛里竟然充满了好奇，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让人忍不住想偷亲几口。护士摆弄着小孩的小手，手臂上一个红红的胎记印入眼帘，呈六角型薄片状，就象从六棱铅笔上切下来的薄片那样，那飘逸的模样象无意间误入人间的雪天使，令人无限向往。
　　孩子的母亲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是处于昏迷中，刚刚生产的母亲身体极为虚弱，又加之这个特殊的妇女在街头露宿不知道有几何时，一时半会可能是不会醒来，她手上挂着点滴，静静的躺在病床，周围是白色的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飘起了雪花，突然造访的雪花让原本安静的医院一片惊呼，所有的护士都群拥而来傻眼地看着外面的奇景。天空象是被施了魔法，所有的光线晕染开来，整个世界的色调在变浅，象被调皮的孩儿瞬间调了颜色，那些晶莹剔透的白色渐渐充斥着整个空间，灯光，楼房，草木被抽象成了线条，华丽而朴素，世界的节奏因为雪花的飘曳姿态而缓慢，时间停格在那一瞬间。人们因为这场盛大的恩赐，瞳孔的色彩正在急剧退却，视线逐渐模糊，模糊成纯洁的白，那样纯粹的白..炎热的季节，复苏了雪花的记忆。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忽然笑了，笑的象铜铃一样清脆悦耳，总算是拉回了护士们的视线，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小宝贝身上，有疑惑，有怀疑，有惊喜….六月飘雪实为异常，以前听老人们讲述过窦娥的故事，昭雪似乎是老天有眼，晴天的惊雷炸碎沉冤的故魂..一股朱砂梅的清香沁入鼻间，让人忍不住深吸几口，护士们平日里闻惯了药水的味道，对于其他任何味道的辨别是十分敏锐的，这样的香味在医院里显的很突兀，有一名新来的实习护士好奇心比较重，她搜索着香味的来源，最终目光落在小宝贝身上，她凑近宝贝，深深呼吸了一口，一阵阵清香的朱砂梅味传来。“嘿嘿，被我发现了，香味是从这个小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古影象发现新大陆般的宣布自己的“发现”成果，其他护士都拥到小宝贝身边，眼神由原来的怀疑到后来的惊讶，面面相窥，不知所措。“你们说这个孩子会不会是窦娥转世啊，看，她的手臂上竟然有雪花胎记，而这样的烦躁的夏季忽然又飘雪，实为诡异。更为奇怪的是这小家伙天生带有香味，更是异常。”古影一句话点出了大家心里共同的疑问，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件事情还是不要传
　　出去好，免的到后来人心惶惶，影响医院的声誉。”护士长丁丽庄重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告诫大家。“好了，大家都去忙手头的工作，不要挤在这看热闹了。”护士长一开口，其他的护士都纷纷离开忙碌各自的工作去了。护士长轻轻抱起这个婴儿，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孩好象天生不怕生，小手放在嘴巴里咀嚼，大眼睛眨巴眨巴，薄薄的嘴唇很红润，可爱至极。
　　一路走到202病房，那个妇人已经慢慢转醒，她背靠着床，神情看起来十分虚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怔楞，象是在思索，又象是在回忆。护士长走到她面前，把手里的婴儿递给她。“这是你的女儿”。平淡而坚定的语气拉回了妇人的思绪，她的双手在颤抖，就那样她捧着她的女儿，象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这个小生命竟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奇迹般的活了，是幸亦或是不幸…小宝贝那样安然地躺在母亲的怀里，没有吵闹，只是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谢谢”，依旧是那样浑浊的声音，很难辨别。丁丽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眼角有不知名的东西流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匆匆离去。空荡的房间只剩下母女两人，母亲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女儿，象是看着一件艺术品，这是她和他的女儿，那个说会爱他一辈子的男人的女儿。两年前发生的事一直沉淀在心里不曾揭开来，现在看着女儿的出生，所有的回忆象是电影胶片一样铺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