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街十三号》返魂香

5、第 5 章

　　连续许多天阴雨绵绵，店外的小院在细雨里显出淡淡的疏懒和倦意，最近异乎寻常的没有生意上门，我也乐得清闲。尽管可以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尔虞我诈作茧自缚，但人心险恶，总不是让人愉快的东西。

　　我正在和幽喝茶，精细雕琢的木门突然无声无息的打开，缭绕的烟气仿佛受惊一般稀薄散开，我看见一个大约只有十岁的男孩，没有血色的苍白的脸，宽宽大大的病号服套在他小小的身体上，那么不协调。

　　“请问这里是耽梦阁吗？”没想到竟是他先开了口，连声音都虚弱的有些飘忽。

　　“欢迎光临，”放下茶杯，无视幽阻止的眼神“客人的愿望，是什么？”

　　“这里真的是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么？”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的上扬。

　　“是的，客人想要什么？”我说着，心里冷笑，人类的执念还真是可怕，甚至连这样的小孩子，而且是都已经……

　　“太好了，”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出欢喜的泪光，我的心突然有些闷闷的痛，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与那泪水有关。

　　“我，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医生都说我得了治不好的病，花了家里好多钱，爸爸也不要妈妈了，”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呜咽“妈妈的眼睛看不见了，我要是死了，她眼睛看不见，会被人欺负”像是鼓足了一生的勇气，我听见他的声音，那么虚弱的身体却那么坚定地让人心疼的声音“请让妈妈的眼睛好起来，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交换！求求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开始下大了呢。隆隆的雷声，刺眼的闪电，雨点疯狂的打在窗上，发出绝望的声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回去吧，我答应你”

　　幽抬眼看着我，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喝茶吧，幽，茶都要冷了”

　　那个男孩再也没有回来过，即使我已经信守了我的承诺，治好了他母亲的眼睛。然后看着那个疲惫痛苦到几乎绝望的女人再一次遇到了爱她的人，看着他们结了婚，看着他们刚刚出生的女儿有着和那男孩异常相像的漂亮的黑眼睛，看着她重新展露笑颜生活美满幸福忘记了从前的事情。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果然对人类来说，时间是最好的慰伤药，无论多深的伤口，只要活着，就总会愈合，而且在伤口愈合时，甚至就连同痛苦的记忆，都可以一并干干净净的全部抹去。

　　那么轻易，那么简单，那么彻底，那么完全。

　　后来幽曾问过我为什么要答应他。

　　其实我和幽都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早在来耽梦阁之前就已经死去，再也不能完成交换的承诺。

　　“为什么呢，也许是一直没有生意可做实在太无聊了吧”我说着，咽下微凉的茶，看着黑色的猫在膝上蜷成一团静静睡去。

　　外面，雨声渐歇。

　　茶，有一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