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HP失序的世界》琚光

1、他叫凯文

　　“这里没有白天，只有倾盆大雨和恐怖的雪。这是一个现代都市，却奉行着丛林的生存准则。假如你是男的，那么如果没有野兽般的眼睛和随时准备杀人的神经，你不会活得太长；假如是女的，情况就更糟。这里没有道德，善良与邪恶不过是随时变化的东西。罪恶之城为黑暗所拥有，被黑暗所统治，因黑暗而存在。”（网上《罪恶之城》漫画的简介）
　　“秋，你在说什么？”哈利波特抱着胳膊打了几个哆嗦，他仅著霍格沃茨的夏季校服，薄薄的衬衫，薄薄的巫师袍，脚下是柏油路，肮脏潮湿。周围没有摄魂怪，脑海里没有妈妈临死的惨叫了，但还是很冷，阴冷，和摄魂怪靠近的感觉很像。
　　天空就像十七八世纪饱受工业浸染的伦敦被阴云笼罩，看不出白天黑夜，落下的雨水洗涤不了空气，落下的白雪衬出鲜血和死亡。
　　大雨刚过，天空依旧阴霾，尚下着蒙蒙细雨，哈利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清新温润，那是属于霍格沃茨的，属于人世的光明世界，这里没有，如丝的细雨只会让人联想到蠕动的病菌。
　　“如果你此时乘坐飞天扫帚登天，你会看到这座城市的灯光组成两个巨大的单词——‘sin city’（罪恶之城）。”张秋指向天空，黑头发，黑眼睛，黑衣服，唯面孔是雪白的，白得像漂浮在黑暗中。
　　可怜的哈利听不懂她的话：“我没带飞天扫帚，甚至……我们的行李，我们不是在火车上吗？”他开始傻乎乎地叫，“罗恩，赫敏，金妮，你们在那儿？”
　　“如果你再这样叫下去只会引来痞子、流氓、杀人狂和性变态者，看。”张秋遥遥指向街灯下蹒跚而行的数个人影，她嗅到了枪械和血液的味道。
　　哈利想：惨了，又一个疯姑娘。
　　“秋，好吧，我想这是相当厉害的空间魔法，把两个大活人从霍格沃茨特快上转移到这个……”哈利皱起眉，“不知什么的鬼地方，谁会干这种事？伏地魔，食死徒，也可能是摄魂怪，虽然他们是阿兹卡班的守卫，但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秋！”
　　张秋自顾自地朝前走，心道你这么想也不错。
　　哈利倒霉在接近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家伙。
　　“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罪恶之城，这地方叫罪恶之城，你怎么知道，你来过？”哈利亦步亦趋，乱糟糟的黑发被细雨濡湿，耷拉下来，他摘下眼镜在袖子上擦了擦，再戴回去，“听起来不像好地方。”
　　“我在书上看过这个地方。”漫画书。
　　“哪里的？我想不是英国。”
　　“不是英国。”张秋犹豫了下，“我想是美国。”
　　哈利张开嘴：“啊哈，我就知道。”
　　他们步子急促，很快脱离了马路，荒草在脚下蔓延，没有街灯照耀的郊区非常黑暗，哈利掏出魔杖：“秋，我快看不清道路了。”
　　“荧光闪烁。”张秋比他更快地点亮了那根9.5英寸长的紫檀木魔杖，据她经验，魔法与道术不会因世界改换而受限制，谢天谢地。
　　两道细细的光柱照亮了前路，哈利前些日子才把他的姑妈吹胀，这个时候更不会去管那些条条框框。
　　“那些人没有跟上来。”哈利扭头看了眼后面，街灯在遥远的地方闪烁，小巫师逐渐产生了危机感，恐惧在皮下蠢蠢欲动。
　　前方出现了零星的灯火，张秋嗅到了浓烈的牲畜味和它们的粪便味，那是一座农场，然而在罪恶之城，住在农场里的不一定是什么善男信女。
　　雨停了。
　　张秋站在农场外围，突然想到，罪恶之城的雨雪最大的作用也许是洗刷血液和掩盖犯罪痕迹。
　　装在农场四周的电灯把周遭照得亮如白昼，哈利眼神渴慕地往农场里眺望：“秋，你是怎么……我是说，一眼就认出这个地方是——罪恶之城？”
　　张秋答非所问，有心转移哈利的注意力：“看那里。”
　　哈利看到一条“狗”叼着一根血淋淋的骨头，耷着尾巴，它长条的身子分开潮湿的荒草，眼睛发绿，哈利嗅到它身上浓烈的腥臭，一阵作呕，他下意识地举起了魔杖，那不是狗，分明是狼，贪婪的、阴邪的狼。
　　它在吃什么，哪个可怜动物的骨头？
　　那匹狼叼着骨头站在荒草中，若换了其他人，它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但在今天，它野兽的直觉告诉它最好不要贸然接近这两人，它后退几步，调转身子几个跑窜，隐没在农场外的树林深处。
　　“我想比起摄魂怪，狼也不算可怕。”哈利把熄了灯的魔杖塞回兜里，故作轻松地笑笑。
　　如果我告诉你那匹狼嘴里叼的是人类的大腿骨……
　　“秋，我们，要进去吗？”哈利示意，“也许主人会收留我们，或者我们可以留在这里打工。”
　　“打工，为什么打工？”张秋一惊。
　　哈利拍拍巫师袍的两个兜兜：“你看，我们的行李都不在身边，我身无分文，秋，你身上带钱了吗？没有吧，我们总需要些钱作路费回学校。”
　　不愧是THE CHOSEN BOY心态环境适应力都是杠杠的！
　　张秋立刻道：“啊，没错，也许我们的失踪已经引起魔法部注意了呢，也许傲罗们已经展开搜救了！”她说着，脚下悄悄用力，把一截人类臂骨碾入松软的泥土，谢天谢地哈利眼神不好。
　　想回去，还得看老娘的人品，少则三五天，多则三年五载。
　　哈利推开虚掩的篱门，嘴里叮嘱：“秋，把魔杖塞回去，别让人看到。”
　　这个地方乍看真是和普通的农场没啥分别，哈利满怀希望地望着紧挨着房子的牲口栏，里头传出沙哑的绵羊叫：“也许我们能谋到一份给牲口喂食草料的活计。”
　　张秋想到了《沉默的羔羊》，唉，这里住的那位可比汉尼拔博士变态多了。
　　哈利，我绝对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张秋扫了眼屋内毗邻窗户的楼梯，那是《罪恶之城》男主角马弗于夜里目睹凯文去往厨房吃宵夜的路经之处，他的宵夜是什么？你说呢。
　　张秋听到他凡人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在房子里移动，他刚沐浴过，浴液的清香暂时掩盖了身上常年食人肉的血腥气，他身手敏捷，落地无声，就像个，就像个，就像个霍比特人！
　　“嗤。”张秋没忍住。
　　刚敲了一下门的哈利狐疑地转过脸：“秋？”
　　“没什么。”她道。
　　哈利继续敲门，他早已习惯她的敷衍。
　　张秋盯着门板，数着屋内主人的步子。
　　在哈利看来门的开启过于突然，他怔怔盯了主人几秒，才露出个拘谨腼腆的微笑：“您好，您是这儿的主人吗？”他拉拉张秋的袖子。
　　凯文不说话，点了点头，他中等个子，褐色短发，娃娃脸，镜片后是双足以令诸多姑娘痴迷的、海水般的大眼睛，也许有些还为此丢了命。
　　“我，我叫哈利波特，她是我的朋友，秋张，我们迷路了，我们看到你家的灯火……”
　　“我们想，借宿。”张秋看着他胸前垂挂的银色十字架，慢吞吞地补充。
　　“对，还有，先生，我们能不能留在您这里打工啊？”哈利抬着他淳朴的小脸，绿眼睛盈盈闪亮，“我们想挣回家的路费。”他羞涩地微笑。
　　凯文的双手一直背在身后，蔚蓝的眼睛清澈无底，他口唇微张，打量着他们两个，思考收留二人的可能性。
　　张秋记得这家伙专对卖笑女下手，按他在原著的说法就是食用她们的肉能令他感受到上帝之爱，虽然他也会因为罪恶感向神父痛哭流涕，但他娘的吃人肉真的好星湖！他吃的不仅是人肉，还有她们的灵魂，他在净化她们。
　　说实话在这所城市，比起诸多出卖灵魂的渣滓，一个主教为撒旦工作的国度，出卖□□能算什么罪恶。
　　“你们，需要钱？”凯文喉咙一动，发出原著所描述的，“天使般的声音”。
　　无需笔墨赘述，去听听伊利亚伍德的声音就是，演《魔戒》弗罗多的那个，他的嗓子确实不错。
　　张秋跟着哈利机械地点头，两人都在想：你若直接给我们钱再好不过。
　　凯文：“你们可以去抢。”
　　哈利怀疑自己耳背：“您说什么，先生？”
　　男孩微微一笑，声音悦耳无比：“只是个玩笑，进来吧。”
　　这个角色在电影里从未发过任何声音，哪怕是前来为爱人歌蒂报仇的马弗活活锯下他的四肢、□□被他豢养的恶狼啃食、内脏流了一地。马弗锯他的头颅时，他依然活着，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马弗，未曾发出一声惨叫，一声也没有。
　　张秋轻轻刮了刮鼻翼，哪怕是一滴血的气味都会被自己的嗅觉放大千百倍，室内尽管看起来很干净，但她仿如置身屠宰场。
　　哈利浑然不觉，和凯文友好地攀谈，当他报上名字时，张秋脑子一时短路，跟了句：“我的表弟也叫凯文。”她顿了顿，微笑，“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哈利汗立刻下来了：“秋她就爱开玩笑。”
　　张秋闭上嘴巴，视线偷偷摸摸地打探凯文半掩在袖子里的手，尖锐的指甲森森发黑，方便从受害者身上生生抓下血肉取食。
　　起居室里挂着钟表，显示下午三点五十，张秋看到哈利眼中重新聚起阴影，一个白日与黑夜无异的地方，本身就意味着不详。
　　凯文给他们沏了红茶，独自进了隔壁的另一间房，称是打电话。
　　为什么偏偏是红茶，因为它的颜色与血相近么？
　　张秋捧起茶杯，雪白的瓷上绘有纤细的蓝色竹叶，清丽优美。
　　“青花瓷？”哈利和张秋同窗两年，几个要好的朋友也多次在假期游览伦敦唐人街（张秋就住在那里），或多或少受了些中华文化的熏陶。
　　“也许吧，我对瓷器没什么鉴赏能力。”张秋喝了一口，尝出淡淡的血腥气。
　　“凯文先生人不错。”哈利感慨。
　　张秋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凯文先生似乎是一个人住在这儿。”
　　张秋神色微动，压低声音：“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
　　哈利嘴巴微张，看起来有点傻。
　　“很适合拍恐怖片。”张秋说罢，低头喝茶。
　　哈利拼命回忆，她这叫什么来着，故弄，故弄……
　　然后凯文回来了。
　　“我联系了一个朋友，他可以帮助你们回家。”凯文面上挂着令人难以质疑的美丽微笑，“他说明天过来。”
　　张秋并未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只听到他发短信按键的细微声响。
　　“他是前参议员的儿子。”凯文补充，“小洛克，他的父亲从政界退休了，目前在市教堂任职主教。”
　　小洛克？张秋在脑子里勾勒出一只通体蜡黄散发恶臭的人形怪物，他……不，应该是它，和它相比，伏地魔简直称得上英俊潇洒。
　　黄杂种，它过去也是个英俊的家伙，恋童癖，迷恋稚嫩的小女孩，喜欢先奸后杀，有老爹罩着，没事。有一天绑架了小女孩南茜，被正直的老警察打得千疮百孔，也打坏了脐下三尺的命根子，老爹神通广大，这样也救了回来，只是变成了黄色的怪物，丑得吓人，心性更加扭曲。
　　那位老警察估计还在牢里蹲着，作为罪犯，受千夫所指，罪恶之城的法律为权势金钱服务，栽赃嫁祸玩得很拿手。
　　“你们今晚住在这儿，我去做晚餐，晚餐后我再安排房间。”凯文柔柔地说着，不知情的听者如沐春风。
　　“谢谢你的帮助，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凯文先生。”张秋撕扯出一个笑容。
　　“你会有机会的。”凯文道。
　　他专吃妓女，但不只吃妓女，原著里的女律师被他逮住后生生砍下一只手，当着她的面吃掉了。
　　所以他也不会拒绝一个美貌的东方少女的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