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回去 ...
-
是夜，许岫静静地躺在床上，指间渗着些许微光，在月光下不很明显，却一跳一跳的霎是好看。
河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本来许岫还去看了他几次，时间一久，就有些烦了，反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这人滔天的本事，还能怎样？
眯起眼睛，他张口说了一句无声的话，他说“河翊。送我回去吧。”
并没有人回答他这一句话，窗棂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飘飘呼呼的看不真切，他起身，半靠在床头。
心间简直乏味的厉害，本来以为能轻易解决的问题突然生了变故，让他本就已经平复下去的杀人欲望又明显起来，控制……他想，绝对控制。
“许岫，我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门并在打开，子闲的身子却已伏在了床前，贴着许岫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许岫伸手抚上他的脸，指甲倏然变长，戳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你不累么？”
许岫动了一下手便又没了动静，子闲自讨没趣，从他身上起来，微微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复又问道。
“出去。”
许岫低喃一句，声音不大，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别急着赶我，许岫，我找你，是有事相商，你难道不想知道，河翊怎么了吗？”
许岫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出去。”
子闲诧异地后退了几步，方才被划出的伤口流血怎么也止不住，血从下巴处滴到脖颈里，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他不自在地摸住脸，声音有些发抖。
“你指甲有毒？”
许岫从床上坐起来，拿了衣服披在身上，又绕过子闲站到了窗边去。
他现在不太想让别的什么事情扰乱思绪，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纵然清醒的时日不多，却还是使人烦闷，再加上这个无聊的桃花仙君在一旁聒噪，实在是烦人的很。
子闲听他不说话，瞬间就有些急了，他想走到许岫旁边，又不太敢，只好停了下来，认真地说“许岫，你帮我做上万花燃城的统领之位，我把河翊治好，你看如何？”
许岫听到他的话后先是怔了一下，又笑出声来，本是低低的笑，听不真切，后来笑声大了起来，在空荡的夜晚显得清晰非常。
“你要做你的首领，与我何干？”
他嫌恶第回道，指甲扣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敲击声。
子闲本来信誓旦旦的以为许岫会答应自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竟一下子乱了阵脚。
动作很快地走到许岫身边，想要用法术攻击。
谁知许岫竟然一动不动，他却突然怕了，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面颊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他终于感觉到了疼痛，皱着好看的眉头说“许岫，你到底想要如何？”
他杀了妹妹子颜，杀了榭琅，伤了河翊。
这些人，都是他从前最亲近的人，他把他们都害了，什么都没有怕，支撑着这样做的，只是万花燃城的首领之位罢了，可谁知，如今，他竟怕了这个本想要合作的许岫。
许岫是真不想理他，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人，首领不首领什么的本就无关紧要。
他略微想了一下，直接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他刚走后不久，子闲就感觉脸上一阵疼痛，然后缓缓跪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后不久，许姜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面具下的双眼淡淡地看了一眼空空的床和子闲一眼，直接拿着桌子上的水壶浇在了子闲的脸上。
“是你。”
子闲睁开眼睛，看到站在一旁的许姜，勾起了嘴角，笑的颠倒众生。
许姜并不看他，只是用手敲了敲桌子，之后才说“河翊死了。”
河翊是刚刚才死的，许姜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所以他才慌忙到许岫这里，想要禀告，却没想到许岫竟然不在这里。
子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了许姜身边，伸出手指勾了一抹血迹涂到许姜的脖子上，在他耳边低声说“他死了，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许姜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一脚踹在子闲小腿上。
站起来冷冷地说“就你这样的，还想做万花燃城的首领，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之外，智商跟你那妹妹差不多。”
子闲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伏在地上直不起身，喘息声愈来愈重，只是被踢了一下的小腿犹如被人灌了毒药，起不了任何的反应。
当初是他找上许姜合作的，许姜也答应了，为何如今突然变卦，之前许岫的反应虚无缥缈，如今许姜也开始翻脸不认人起来。
那他怎么办，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万花燃城能说的上话的人可都死了，现在这样？是要做什么？
许姜踢完他以后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现如今，人都死了，都死了啊……只剩下，一个许岫了……
只剩下，首领许岫了……
第二日，许岫站在院子里，用手摸着葡萄架上突出的树枝，抬头看着缝隙里遗落的阳光，又垂头瞄了一眼斑驳的光影。
突兀地笑了起来，河翊这一次倒是弄得他措不及防，人死了就死了，却还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构造世界给他，这不是坑人吗。
“许姜，子闲死了？”
“死了。”
许姜答道，一个闪身到了许岫面前，伸出右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也该死了。”
许姜说，手上流泻出淡蓝色的光芒，异常漂亮，把许岫的上半身环绕了一周，周围本候命的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出，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着令人诧异的一幕。
许姜是枯叶蝶一族的首领以下地位最高的人，首领常年不怎么管事，一般情况下众人都是听从许姜的吩咐的，他的地位在枯叶蝶一族只高不低，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难道从一早就存了谋反的心思不成？
人人都思绪千回百转，只有许岫，还是冷冷淡淡的一张脸。
他烦。
他想回去。
若是河翊没死，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这种处境，真是让人难堪，特别是于他而言，他受不了这种无法自主做想做的事情的感觉。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尊上，你定要陪在我的身边，亲眼看见我登上最高的位置，这样才不枉费了当年我父母的一片血海深仇。”
许姜松开手，低低地笑起来，笑声竟与许岫有了那么几分相似。
许岫抬手，慢慢地抚上许姜的面具。
面具摘下来了，比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
旁边众人本在抬头看着他们二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张脸，可真好看。”
许岫笑起来，微微拂了拂手，周边的人全部晕了过去，只余下他自己，和面前这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许姜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你要走了。”
许岫瞥了一下渐渐透明化的手，在消失之前发出了一声感叹“原来，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都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许姜在空气中嗅了一下，竟慢慢湿了眉眼。
五千年前，或者是一万年前，他就知道了，当河翊死去，自己的脸出现，许岫就会走了，他一直都知道。
那时许岫刚刚出现，整日冷着一张脸修炼，功力愈来愈高深，对身边的人爱理不理，动辄便会杀人泄愤，他却偏偏，欣赏极了这样一个人。
那时许岫经常拿着一把剑在断崖旁练剑，颊边蝶状纹身在夕阳下邪魅的惊心动魄。
那时许岫喜欢和花蜜喝的酒，一喝便醉，却不容别人说一句闲话，而这件事情，到了后来，连许岫自己都忘了。
那时许岫对万花燃城无任何观感，不认识一个叫河翊的柳叶花仙君，没有跟一个长得好看的桃花仙君相遇。
那时枯叶蝶一族进入大漠不久，江南的余味还未消除，族中老人还怀着愤愤的心情怀念着江南的雪景。
那时……他就知道了一切。
河翊说，他是这样说的，他微微抿了唇，笑的神采奕奕，低声欢乐的说“这个世界，是我为了他创造出来的，我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感知了他内心隐藏的一种性格，不想他就那么隐藏着，我爱他，我要他成就最爱的自己，哎？你说，这样好不好？”
许姜半闭着眼，泪水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听到众人的声音“尊上，不知……许姜大人呢？”
声音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心中爱杀人的许岫统领。
哎……
&
闭着眼睛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蓝眼睛的男人说“我怎么睡着了？”
河翊动手倒了一杯水，递给许岫，微笑着说“没事，反正外边天气不太好，等一会儿再回去也不晚。”
天色将晚，繁星渐现。
许岫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胳膊，刚才的梦境一样的东西慢慢地出现在脑海中，他皱皱眉头，想笑，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这个蛋糕店老板并不是多熟悉的人，他在这里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不应该，要是还做什么别的事情，就太丢人了。
他站起身来，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先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复又问道“刚才我睡之前那块蛋糕……”
河翊正在整理货柜里的小蛋糕，闻言笑着说“五块钱。”
许岫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递了过去。
河翊接住钱，再找回五元零钱递给许岫，两人没说一句话，直到许岫走出店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