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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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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酉已无大碍。次日早起便进药庐煎药,邻近晌午还到厨房巡视一圈,生怕厨娘错放秦恕不能吃的食材。
秦恕所服汤药均是柳管家按照时酉给的药方抓的。柳管家不通医理,但也小心为上,问抓药大夫这方子的功效。大夫看不出门道来,但也没有毒性大或者药性相克的药草,所幸秦恕已经一日好过一日,柳管家才放下心来。
虽然柳管家不再疑神疑鬼,秦恕病了身体却没坏了脑子。他拿不准时酉的心思。
从前老管家查过时酉的底细,十四岁持双刀大胜屠门晏青堂堂主,一战成名。后来进步寥寥,反倒嗜酒如命,但也算是身家清白。
不怪秦恕小心,双城山庄做事向来如此,大抵是祖辈行事颇不计锋芒,横糟暗算创伤太大。
后来老管家提到过这时酉还和屠门有些纠缠不清,笑称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恩怨要清算如此之久。
说到屠门,这在江湖上是个“不好说”的门派。主持正义的时候有他,拉帮结派的时候也有他;走镖送信的活干,杀人越货的活也干。正是如此一锅浑水,煮不开也滤不净,不大起也不大落,就那么稳稳地随波逐流,日子久了反倒在江湖上有了一号,教人摸不透,也不敢惹。
双城山庄不愿徒惹是非,所以但凡与屠门有关联的人双城山庄均是能避则避。好在时酉每年只来喝一壶酒,小住几日。自是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毕竟是秦恕的救命恩人,款待几日还能做到滴水不漏。
秦恕想的是,如果说,上次时酉救他是举手之劳。那他此次奔波千里送解毒良药却是所为何事呢?秦恕自是想不到答案,可他却也清楚,如有所求,必有表露,他且等着。
秦恕气色渐好,不出十日的功夫面色已与常人无异。
时酉端药进院时,秦恕正穿着单衣在院子里打拳。
“你快停下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好人了呢?你那里子得好好养着,就是吃了神仙药也不可能几日便好利索了。”
秦恕无奈,只好收拳,被时酉推进屋里。
相处些时日,时酉说话较之前更随意许多,秦恕倒也未露不豫之色。
“敬俞,你看看你才穿了几层就到外面吹风。身子骨才刚见好。功夫反正也放了好些时日,再拣也不差一时半刻。你就是再勤快也当不上武林盟主了,就别着急啦。”
秦恕暗自打量絮絮叨叨的时酉,随意得不像是处心积虑有所图谋。相反,这样的时酉透着几分少年的灵动,隐约能想到他当年刚闯出名堂的英气。
喝完药,秦恕端着空碗仔细闻了闻,不经意问道:“药里怎么有股腥味,前几日便隐约觉得了。”
时酉心里一惊,佯装微怒道:“药不死你!”说着随意把食盘上一碟新晾晒的果干往秦恕跟前推了下,干巴巴又道,“毒医开了一味药引子是蛇血。哼,毒没解利索,嗅觉倒是强了不少。”转眼,又是个牙尖嘴利的模样。
其实时酉原本不想叫他察觉,逐日多加些药引的剂量,谁料到底没瞒过。
秦恕见状不再接茬,拈了粒果干,问:“新做的?”
见秦恕不多深究,时酉也换了表情,笑而不答,略扬下颌示意他品尝。
碟内果肉实为醉梅,是时酉拿厨房的一坛花雕,蒸煮去过核的青梅肉,晾晒去水后,又浸水去些酒味,再滤水制成的。
原本秦恕是不爱吃甜黏的果肉干,此时尝了一块,发现酸甜适口,清香微脆,没有果脯的黏腻,却别有一番滋味,便又吃了两口。
刚放进嘴里,时酉便收了食盘,一脸笑意地说,“不给吃不给吃了。吃倒了牙我可不会看。”像是哄贪嘴小儿,就差点鼻尖笑他羞羞羞了。
秦恕知时酉这是说笑,可他表情生动的样子偏让人错不开眼珠。说是时酉在哄人,那模样又分明是想讨人哄他。秦恕忍不住摇头,心里却忍不住等他再多劝诫自己两句,十分想多看几眼他那调皮样。
时酉手脚麻利,一刻也不停。正要往外走,又被秦恕叫住,“来坐一坐,别总是这般忙。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
时酉心想交给别人我如何能放心,嘴上却说,“我吃秦庄主的住秦庄主的,还怎么好一点力都不出。”
听他又提起秦庄主来,秦恕又气又笑,“你知道我绝非此意。”
时酉不再打趣,正经说道:“我不累。再说了,我原本就专为救你而来,自然是好好做事,管你药到病除。”
话说至此,秦恕略提了心神,不出意外接下来时酉当是要说为其解毒究竟有何所求。但时酉却岔开,意味不明道:“难不成你心疼我了?”
秦恕一楞,还来不及想清楚他唱的是哪出,时酉却哈哈大笑,“不捉弄你啦,我回去咯。”一边笑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脚,差点跌倒在地。
秦恕又被吓了一跳,大声道:“你仔细看路罢!”
时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再没出一言便走了。
秦恕还想着方才被这个人搅得心绪一波三折,看他的背影,感觉和那个酒鬼时酉的样子对不太上了。眼下的时酉好像年轻得如双十年华般稚气未脱,就像是自己的弟弟。可偏偏他又遇见过那个年纪的时酉,一身酒气,说话半梦半醒。
秦恕想,如果自己有弟弟,大概就是他现下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