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十七回（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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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齐桓公，自从齐国在长勺打了败仗之后，他就非常后悔自己鲁莽用兵。于是把国家工作全都交给管仲来做，自己每天和妹子们喝酒玩乐。有人来请示国事，齐桓公却说：“你怎么不告诉仲父？”
当时有个人叫竖貂，是齐桓公非常宠幸的一个人。这个人因为想进一步亲近齐桓公，想进后宫，但是他一个男子肯定不便出入满是妃嫔的后宫，于是他就自宫，免除了外面人的闲言碎语，进后宫来了。桓公非常怜惜他，更加的宠信他，平时都带着，不离左右。
齐国雍城又有一个人名叫巫，大家称他为雍巫，字易牙，这人很善于钻营摆弄权术，又擅长骑马射，更厉害的是煮的一手好菜，所以其实说了那么多，他在宫里的主要职务是厨子。
有一天，卫姬生病，易牙做了药膳五味鸡献给她，卫姬吃了之后病就好了，被抓住了胃也就被抓住了心。易牙又用美食收买了竖貂，竖貂就把他推荐给了齐桓公。
其实到这里还没有什么不对，好吃的东西大家当然相互推荐嘛。然而！
齐桓公召来易牙，问他说：“你善长调味？”
易牙很不谦虚的回答：“是的！”
齐桓公戏弄他说：“寡人尝世间鸟兽虫鱼的味好多遍了，就是不知道，人肉味是什么样的呢？”
就让易牙退下了，等到了午膳的时候，易牙献上了一盘蒸肉，嫩如羔羊，而味道却比羔羊更甘美。
齐桓公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味道，一整盘都吃光了，问易牙说：“这是什么肉啊，居然好吃成这个样子？”
易牙跪下回答说：“这就是人肉。”
齐桓公大惊，问：“哪里来的人肉？”
易牙说：“臣的长子三岁了。臣听说‘忠于君主的人没有私心没有小家'，您没尝过人味，所以臣杀了儿子给您品尝。”
这恐怖的事情，这样冠冕堂皇的解释，居然说起来仿佛合情合理。
齐桓公淡淡的说：“你下去吧！”
也不知道齐桓公怎么想通的，他觉得易牙是爱他的，才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所以也非常宠信易牙。然而还有卫姬这位吃货娘娘在中间称赞易牙，得宠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天啊！对自己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以换主公欢心荣华富贵，什么混蛋！这种人也能信任依赖？真是服了齐桓公了！不知道汉尼拔和小茶杯对此什么感受！还有那个竖貂，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手，一看也是个为了利益不要底线的人物。）
从此以后竖貂、易牙在宫廷内外联手，估计没少做坏事，反正他俩私下里挺忌讳管仲的。然后，竖貂和易牙一起去挑拨齐桓公说：“我们听说‘君出令，臣奉令'，如今主公您这也让仲父来弄，那也让人去问仲父，闹得齐国好像只有管仲没有主公了似的。”
齐桓公却笑着说：“仲父对于我来说，就好像人身上的胳膊和腿。有胳膊和腿才能组成人的身体，有仲父才能成就我当君主。你们这些小人物知道什么？”竖貂、易牙不敢再说了。
（哦，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管仲执政三年，齐国繁荣富强的一塌糊涂。
髯仙有诗云：
疑人勿用用无疑，仲父当年独制齐。
都似桓公能信任，貂巫百口亦何为？
再说别的国家也没闲着，这个时候，楚国刚刚强盛起来，相济灭了邓国、攻克权国、收了随国当小弟、打败郧国、与绞结盟、奴役了息国，可以说汉东的小国已经全都变成了楚国的追逐者，称臣纳贡。
只有蔡国，凭借着跟齐国的联姻关系（王姬下嫁给齐桓公的时候，蔡国送过媵妾），以及中原其他诸侯国的通盟借兵，所以一直没有屈服于楚国。
等到楚文王熊赀的年代，楚国称王已经是第二代了，辅佐的能臣积累了斗祈、屈重、斗伯比、薳章、斗廉、鬻拳等一批人才，虎视眈眈的瞄着汉阳城，渐渐的萌生了逐鹿中原的态势。
再提一提蔡哀侯献舞，他和息侯都娶了陈国的公主为夫人。蔡国先娶，息国后娶。
息夫人妫氏相貌绝世，因为一次回陈国归宁，路过蔡国。蔡哀侯说：“小姨子既然路过，我这当姐夫的怎么能见一见？”于是让人将她请入宫中款待，聊天的时候有些轻浮戏谑，一点尊敬客人的意思都没有，息妫大怒离开。
等她从陈国回息国的时候，就干脆绕着蔡国走。
息侯听说蔡哀侯敢怠慢轻薄自己老婆，想着要报复，于是派人去楚国进献钱财，顺便偷偷跟楚文王告状说：“蔡国仗着自己位置属于中原，不肯给您纳贡。我有一个主意，您出兵假装来打我，我向蔡国求救，蔡哀侯莽撞轻敌，一定会亲自来救。然后我就和楚国军队一起围攻他，咱们就能俘虏献舞了。既然活捉了献舞，不愁蔡国不向您朝贡。”
（由此可见这几个人的性格，这蔡哀侯根本就是个莽撞的糙汉子啊，所以为人粗野得罪了息妫并不奇怪，他肯救助息国可见其仗义，是个粗线条的家伙。相比较而言，息侯就有点儿腹黑、小心眼了，但无疑，他是个非常宠爱妻子的丈夫。）
楚文王很高兴，于是派兵去攻打息国。息侯向蔡国求救，蔡哀侯果然带了大队人马，亲自来救。然而他赶过来还没弄好营地建设，楚国的伏兵就一齐冒出来，蔡哀侯抵挡不住，慌忙的往息城跑。可是息侯当然眼睁睁的关门不开见死不救，蔡国军队被楚国揍得很惨，逃的很狼狈。楚国军队在后面一路追赶，一直追到莘野，活捉蔡哀侯回了楚国。
息侯非常感激而隆重的招待了楚国军队，亲自一路送楚文王出了国境才回家。蔡哀侯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好意傻乎乎的赶来救援，却是被息侯这小贱人给算计了，彻骨的恨意。
楚文王回了国，想把蔡哀侯炖了，当太庙贡品。
鬻拳劝他说：“您这刚刚要入主中原，如果杀了献舞，其他诸侯都会怕你的残暴，您在中原社交圈就很难混了。不如放了他，和蔡国缔结友好关系。”
鬻拳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劝，可楚文王就是不想听他的。鬻拳气爆了，左手抓住楚文王的袖子，右手拔出佩刀向楚文王划过去说：“我宁可杀了你，然后自杀，也不忍心看你失去诸侯的心，一败涂地！”
楚文王被他这种神经病举动吓坏了，连声说：“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于是这才答应放了蔡哀侯。
鬻拳这才冷静下来说：“您肯听我的劝，这是楚国之福。然而我这么威胁你，罪当万死，请砍了我吧！”
楚文王看看这神经病手里的刀，非常大度的表示：“你特别特别特别忠心，我不会怪罪你的。”
鬻拳说：“您虽然赦免了我，可是我赦免不了我自己！”然后就用佩刀砍断了自己的脚，大喊：“哪个当臣子的敢对主公无礼，看我的下场！”
楚文王于是让人把他的脚收藏在大府，“用此提醒我不听谏言的后果！”然后让医生给鬻拳治疗。虽然救活过来了，但是鬻拳没有办法再走路了，楚王任命他为看门人，看守城门，尊称他为太伯。
于是蔡哀侯被释放回国，送走之前楚文王没忘大摆筵席给他送行，（我估计是为了压惊）。这酒宴上在旁边配乐的女子不少，其中一个弹筝的姑娘很是秀丽，楚文王指着她，对蔡哀侯说：“这姑娘颜好，才艺也不错，让她来给你敬一杯酒吧！”当即让这妹子向蔡哀侯敬酒，蔡哀侯一饮而尽，再斟满酒，为楚文王祝酒。
楚文王笑着说：“依你生平所见，这姑娘的美貌称得上绝世无双吗？”
蔡哀侯想起息侯算计自己的事情，故意说：“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的美貌能比得上息妫，她简直就是仙女啊！”
楚文王好奇：“她长什么样子？”
蔡哀侯描绘说：“目如秋水，脸似桃花，身材适中，姿态曼妙，见过了她，眼中就再也看不见其他女人了。”
楚文王一听就心里长草了：“我真想见一见这息夫人，要不然这辈子太遗憾了！”
蔡哀侯继续怂恿：“以您的威名地位，就是想要齐国、宋国的公主美女都不是问题，更何况那么一个小国的已婚妇女？”
楚王特别高兴，两人吃喝聊天，很是开怀。蔡哀侯之后就回了蔡国。
楚文王没事儿了想想蔡哀侯的话，就很想把息妫弄到手，于是借口四处巡视，来到了息国。息侯亲自迎接接待，非常恭敬，亲自为他准备住处，并在朝堂上设置国宴，息侯拿着酒杯上前，给楚文王敬酒。
楚文王接了酒杯，微笑着说：“我也算是帮您夫人出了一口气，如今我来了，您夫人也该为我敬上一杯酒吧？”
息侯怕惹怒楚国，不敢违抗，只能称是，立即让人去后宫传话，让夫人出来应酬一下。不一会儿，只听环佩之声清脆，夫人妫氏身着盛服款款而来。
息妫在旁边另摆了毯褥，缓缓两拜，行礼道谢。楚文王连忙还礼。息妫取来白玉酒杯，斟满，敬酒，她一双素手与玉色相映，楚文王一见，就被这美丽征服了。果然是天上少有、人间罕见的美色，楚文王一时也不管什么授受不亲，伸手去接，那酒杯，息妫却不慌不忙，将酒杯递给宫女，然后由宫女转递给楚文王，楚文王一饮而尽，息妫又拜了两拜，温柔的告辞，离席，回了后宫。
楚文王心里一直想着息妫，这酒就没怎么喝痛快。等酒席散了回到行馆，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第二天，楚王也在行管设了一场酒宴，名义上是回请息侯，其实暗中埋伏了不少士兵。
息侯赴宴，酒喝到一半，晕晕乎乎，楚文王假装自己喝醉了，跟息侯说：“我对你夫人有大恩啊，如今我的军队都在这里，她不能出来敬酒感谢一下我的士兵们吗？”
息侯推辞说：“我们这城市太小了，不够招待您的军队的，请容我和夫人商量一下！”
楚文王拍案怒吼：“你这匹夫背信弃义，竟敢找借口来拒绝我！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息侯还没来得及辩解，在旁埋伏的士兵就都冒了出来，薳章、斗丹两位将军上来就把息侯制住。楚文王亲自带兵直接进入息国后宫，来找息妫。
息妫听到了风声，叹息说：“引虎入室，真是我自找的麻烦！”于是跑到后花园里，想要跳井自杀，却被赶来的斗丹抢前一步，拉住了衣裾：“夫人您不想保住息侯的命了吗？你们夫妇想一起都死掉吗？”息妫无话可答，被斗丹带去见了楚文王。
楚文王一顿说好听的话安慰息妫，答应不杀息侯，不断绝息国王族香火传承，然后在军队的见证下，立息妫为自己的正妻，虽然息妫只是为了保全息侯，楚文王却认真的表达了他的宠爱和真心。息夫人摇身一变成了楚夫人，被带回了楚国。
因为息妫的面容如同桃花般美好，所以又称桃花夫人。如今汉阳府城外有个桃花洞，上面有座桃花夫人庙，就是纪念息妫的。
唐人杜牧有诗云：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
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这是在讽刺息夫人害得息国亡国，却不肯像绿珠那样自杀殉情。
（这首诗选的能看出《东周列国志》两位原作者的大男子主义偏颇了。其实王维也有一首诗，却是赞美息夫人的：“莫以今时宠，忘却昔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其中细节，我们第19回再说。）
楚文王将息侯安置在汝水，封给他以十户人家，供养他息国祖先祭祀。（可以和第14回灭亡的纪国组成悲剧兄弟组合了）息侯后来忿郁而死，楚国毫无人道的恶行在这里达到了极致。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十七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