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黎》何文希

9、尾声

　　“腊七腊八，冻死寒鸦；寒鸦浮水，冻死二鬼；二鬼偷油，冻死老牛……”

　　牵着自己的大手一个施力，她顺势侧身，险险避过一群念着民谣嬉笑追闹而过的孩子。

　　今天借着履行对三少的承诺，她特意早早拉着苏冬霖出来，沿着热闹的街市，两人安步当车，一路逛去目的地。

　　沿街店铺张灯结彩，大红大绿中透出古朴的喜庆。街面上多了好几个卖腊八粥的摊位，生意红火，大勺往锅里一搅，甜丝丝的香味就随着升腾的热气飘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勾得人口水直流。

　　低头瞥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她忍不住抿唇偷笑。

　　和情人手牵手逛街，在这个时代似乎大胆了些。当然，她是不在意的，而且据她观察，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早年曾幻想过无数遍的浪漫心愿，而今正一个一个地在这古老的年代慢慢实现……

　　上扬的唇角怎么都拉不平。一定是那腊八粥的香味太甜了，不然怎么连心里都泛着甜甜的味道呢？

　　倏的，拉着她的大手再次施力，她恍然回神，好端端地怎么绕到街对面来了？

　　疑惑地四下张望，也没见他要买什么，视线落到对街，难道……

　　再看看方才蓦然收紧的大掌，她想了想，目光掠过身侧的一排商铺，而后拉着他在一个首饰摊前停下脚步。

　　挑拣了一番，她拿起一个蝴蝶簪问：“这个簪子卖多少？”

　　小贩满脸堆笑地招呼：“姑娘好眼光！这蝴蝶簪做工精致，就咱家有，今日腊八大家图个快活，就算你三两银子吧。”

　　她掂了掂手中的簪子，也不废话，直接问：“一两卖不卖？”

　　“一、一两？”小贩夸张地皱起脸，“姑娘，咱可是诚心做买卖，你这价那么低，岂不是要咱全家喝西北风？”

　　她笑睨身边的男人一眼，口气却故意比小贩还哀怨：“没办法，我也要存私房钱呀。不然万一哪天被相公休了……我总得为我的将来做打算啊。”

　　小贩的苦瓜脸僵住，干笑两声，心中暗自嘀咕，存私房钱这种事……不是应该偷偷干么？在相公面前说出来，还怎么存？

　　没想到那位面容肃然的爷不但不生气，反而上前一步，按住姑娘搁在荷包上的手，转头问他：“二两银子卖不卖？”

　　慑于对方无形的威严，再加上算算也有赚头，小贩打消再多磨几个来回的念头，爽快地成交。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掏钱付账，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对街不远处那个算命摊。

　　现在，他有没有放心一点？

　　“走了。”他付完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两人间的亲密引来路人的侧目，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脑海中却思绪翻腾。

　　她是真的有心在这个时代落地生根了！

　　她开始为将来打算，这是件好事，不过……

　　“我不会休了你。”他突然开口。

　　闻言，她眼中闪过笑意，视线依旧在铺子间徘徊，嘴上却说：“可万一哪天你娶了小妾，只闻新人笑，我这个旧人还是有点私房钱的好。”

　　“我不会娶小妾。”他的眉头开始蹙起。

　　嘴角差点又扬高，她垂下眼睑，故作犹豫道：“嗯……那好像是没什么必要存钱了……”

　　“不，你还是存着。”他想也不想地否决。

　　“为什么？”她故意闹他。

　　“因为……”被自己的话困住，他眉间的折痕加深。

　　翻滚的笑意快要冲口而出，终于出现在前方的三少爷及时解救了她，正大光明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她拉着仍皱眉苦思的男人，快步迎了上去。

　　寒冬腊月，情人间却暖意融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