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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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光，你放肆！”一声雷霆震怒，伴着噼里啪啦的瓷器狠砸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
“你莫不是自认为是老总统的府邸之臣，又当了我几个月的学生，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吗？！”
声音的主人显然已怒极，周正的脸上，青筋跳跃，仿佛择人而噬，嘴里吐出的字更是冰冷异常，“还是说，你想当下一个少帅！”
在他下方，正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军服，年岁约三四十许，目光沉静，似不被声音的主人的可怕模样吓到。乍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极为沉稳的。
只见这人，沉默了片刻，就取下了自己的军帽，跪在了地上。——自从满清覆灭以后，民国总统孙文先生号召剪发，向外国人学习自尊独立，这动不动下跪的事情便成了稀罕事。
这人一跪，声音的主人的眉毛也不禁一跳，脸上却是缓和了些。
“总统，我不是李重光。”这人淡然道，“我叫阿四，只是香江大街上一个拉黄包车的。虽然接连受过几个贵人的帮助，学了点不是我这种小底层人可以学到的东西，也算有幸帮过当初的已故老总统，陪您上了几个月学，干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都是阿四的荣幸！可是，阿四再没用，也不杀中国人！”
“当年杀清廷，兄弟们都说，腐朽的王朝需要覆灭，汉人更一定要站起来，我理解，我也曾热血沸腾读着同盟会的誓词，勇敢直面死亡，也曾经举起手里的屠刀，挥向那些阻碍民族复兴，国家昌盛的清廷奴才，更是义无反顾，离开家人，上过战场，读过军校，宰过鬼子，挥洒过血泪！但是现在，阿四累了。”
“阿四当了半辈子李重光，过了半辈子血雨腥风，到现在，好不容易鬼子赶跑了，国家安定了，又要阿四去杀中国人。阿四真的累了，不想杀人了，不想杀中国人了。”
沉静的话语到了这里，自称阿四的这人抬起头，一双平日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哽咽道，“每杀一个中国人，阿四都觉得……都觉得自己……自己浑身罪恶，对不起当初一起出生入死，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们！”
“阿四……真的累了，不想继续了。不想杀人，不想当李重光了。阿四……求总统谅解！”阿四以头点地，长跪未起。
“呵呵……看来你是决定了。”有些飘渺的声音传来，没有半点温度。
“是！”阿四坚定回答。
“不后悔？”
“此生无悔！”
“你走吧，再也别回来！”声音带着丝丝疲倦。
“多谢总统，阿四告辞！”阿四站起身，却没有拿军帽，给高高在上的总统鞠了一躬，转身走到门口，方才迟疑道，“保重”。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阿四一出门，总统就拿起了书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狙杀03号计划，立刻执行！”
挂了电话，总统才吐了一口气，轻轻说道：“能不能如你所愿，获得安宁，就看你能不能活下来！戴老板的招待可没有那么轻松，你若活下去了，不管中原大地的这一次逐鹿之战，谁胜谁负，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李重光？李重光！哈，就当你真的死了，只剩下……阿四吧。香江，黄包车夫，哈哈哈……”
阿四躺在了血泊中，他一点都不意外有劫杀。他太清楚自家这个总统的脾气了。当他决定抽离这是是非非的时候，就已经有死的觉悟了。
“哈……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兄弟。还有李家、区家，就为了这个天下，哈哈……”
阿四又呕了一口血，眼神越发涣散了，似乎眼前真的出现了那个少女，还是那么古灵精怪，那么令他心动。
“舒云，我好想你……舒云，对不起。”
对不起，我终究辜负了你，也辜负了你的心意。我终究……还是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我真的想好好活下去，带着你的心意，活下去。前两年，阿纯走了，后来，岳父也走了。娘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和阿纯的孩子也长大了，在国外，过得很好。我也了无牵挂了。我真的累了，舒云，我不想坚持了。
我们为了革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亲人、朋友、兄弟全都死了，李家亡了，区家灭了，可天下……哈哈，为了这天下！舒云……
舒云，我一直不曾对你说过，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对不起……
阿四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愿你在奈何桥上等我一等，我们一起喝孟婆汤，一起投胎，下一世，我定不相负，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