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和AI的日常》程万里

49、Chapter 048

　　虽然关泽轩不太想跟高洁慧吃那个饭，但是事先已经说好了，他不是不讲信用的人，还是会去的。
　　高洁慧的老公乔伊是做的能源生意，公司的主营业务都在N市的几个区，但是最近N市政府下来一个法案，要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过去的能源不够清洁安全，利用率没那么高的通通要换，换成一种新式能源，如此一来，乔伊的公司失去最大的盈利来源，破产清算只是时间的问题，即使他苦苦捱着这一两个月，也改变不了最终结局。
　　能源法案的试行版已经在一个区推行了，迟早会扩张到N市，这是政府的政策决定，符合A国的总体风向，人力难以改变。
　　关泽轩问弗恩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弗恩回了简洁明了的一个字：
　　“哼！”
　　在弗恩心里，凡是跟高洁慧有关的一切人都被拉进了黑名单。
　　虽然弗恩不肯帮忙，但是关泽轩知道另外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给钱，乔伊可以拿着这笔钱度过难关，把公司业务重新整合，无论是否继续做能源这一块都有出路，只要眼光好选对行业，乔伊又有经营公司的经验，绝对不难存活下去。
　　关泽轩心里暗暗想，只要高洁慧跟他提及乔伊公司的事情，他就主动伸出援手，让丹尼尔注资乔伊的公司。
　　高洁慧和乔伊住在N市的富人区，独门独院的别墅，占地面积颇大，别墅周围门前都长着很多高大的樟树，别墅掩映在绿树间，近乎奢侈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圈出一块悠闲慵懒的空间来。那个富人区住得很分散，高洁慧家距离邻居还有好几十米的距离，再加上绿树葱茏，根本看不太到邻居家的房子，他们就像住在树林里。
　　高洁慧原本承诺的东北菜泡汤了，她歉疚万分地打关泽轩电话，说食材调料买不齐，再加上安吉拉死也不吃东北菜，实在没办法。
　　关泽轩本也没在乎吃什么，听到这话还是觉得五味杂陈，最后也只是说了个“好”字。
　　晚上六点半，关泽轩准时到达，高洁慧刚架好烧烤架，她的丈夫乔伊在帮她打下手，在来之前，关泽轩已经了解过乔伊的信息，乔伊是B国人，二十岁以后到A国工作，后来跟几个朋友看到商机，辞职下海创业，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同时也是个有点固执老派的男人，不然他早就在现有能源全部升级之前想好了退路，他适合居家过日子，自从在A国偶遇高洁慧并追到手结婚生子之后，他们婚姻关系一直很和谐，一家三口和和睦睦。
　　因为知道乔伊是B国人，关泽轩就带了一瓶红酒上门，给高洁慧带了一小瓶精油，还给正上初中的安吉拉带了一支口红。
　　乔伊骨子里有股B国人的优雅得体，虽然在忙烧烤，但还是穿着深色衬衫，西裤和小牛皮鞋，除了眼神有些疲惫之外，一点也看不出破产的迹象。
　　他热情地接待了关泽轩，跟关泽轩寒暄，把他的女儿从房间里喊出来，把她介绍给关泽轩，可惜安吉拉一点也没继承到他父亲的优雅，冷漠而乖戾，看关泽轩的眼神充满敌意，就好像关泽轩抢了属于她的东西一样。
　　关泽轩淡淡一笑，也不跟小姑娘一般计较。
　　高洁慧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特别低落，不像以往那么热络，偶尔挤出两个笑也是强颜欢笑，关泽轩跟她说了两次话她都没反应过来，隔了好几秒才回答，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关泽轩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泽轩想，如果高洁慧提起乔伊公司的事情，他就说他能帮他们。
　　高洁慧勉强摇摇头，道：“没事。”
　　关泽轩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一家三口，一个魂不守舍，一个阴沉着脸，一个后知后觉，反倒是那个最迟钝的后知后觉的乔伊最正常，好歹让关泽轩感受到了身为一个客人的待遇。
　　高洁慧准备的都是上等食材，烤来非常新鲜美味，但是因为在场几个人情绪都不对，这一顿烧烤也吃得没滋没味，关泽轩烤了几串蔬菜之后就不再吃，安静地喝着红酒。
　　几个人的气氛僵持到诡异，事先准备好的烧烤食材还剩下大半，炭火却只剩下零星红光，高洁慧像是被骤然暗下去的光惊醒，神情惊慌，看着关泽轩的眼神满是留恋不舍，似乎关泽轩下一秒就会离开。
　　乔伊安慰地握握妻子的手，安慰道：“别伤心，他以后还会来的，我们也可以去L市看他，来日方长，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高洁慧本不是特别柔软脆弱的女人，闻言竟然掉了眼泪，靠在丈夫肩上，欲言又止地看向关泽轩，搞得关泽轩十分别扭。
　　“我还会来看你的。”关泽轩轻声安慰，这一刻他是真的这样想的，以后有时间有机会他还回来看高洁慧的，就算没有多么深的母子感情，他们至少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比萍水相逢多一些，比两肋插刀少一些。
　　九点还没到，关泽轩告辞，高洁慧失控地抱住他，泪眼朦胧地呢喃：“关关，妈妈爱你。”
　　关泽轩无言地拍拍她的背，说：“外面冷，你回屋去吧。”
　　高洁慧喃喃道：“关关，再见。”
　　关泽轩长长舒了口气，竟然舒了口气，他对高洁慧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又说了一遍回去吧，转身离开。
　　高洁慧看着关泽轩的背影消失，眼里越来越湿润，最后终于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几乎摊倒在地。
　　“关关，对不起，妈妈太自私了。”
　　***
　　深夜，高洁慧还没有睡，穿着薄睡衣在卧室里面走来走去，焦躁得像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绝望的母兽，又像饱受感情煎熬的患得患失的可怜的女人，可怜而可悲。
　　乔伊被她的脚步声吵醒，眯缝着眼睛撑起身体，迷迷糊糊地说：“亲爱的，怎么了？做噩梦了？睡不着？”
　　高洁慧裹紧睡衣，歉意道：“我吵醒你了？你继续睡，我去客厅吧。”
　　乔伊向她招招手，高洁慧犹豫片刻，还是上了床，躺到乔伊臂弯了，乔伊亲密地抱紧她，温柔地抚摸她的脊背，问道：“怎么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你情绪不对了，是发生了什么吗？愿不愿意说给我听听？”
　　全世界最能让高洁慧放心和卸下心防的就是乔伊，但是这件事她不能跟乔伊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她的人生染上了污点，那污点刻进了她的灵魂里，让她羞愧难当。
　　高洁慧眼眶一酸，又要流下泪来，她咬牙忍住眼泪，在乔伊怀中说：“乔伊，我爱你，我爱你和安吉拉。”
　　乔伊吻她的发顶，温柔地说：“亲爱的，我也是。”
　　高洁慧在他怀中仰起脸，渴切地问他：“如果我因为你做了错事，你可以原谅我吗？”
　　乔伊再次吻她的发顶说：“亲爱的，最近我们的日子有些难过，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爱我，你做任何事我都原谅你。”
　　高洁慧还是偷偷地流下了眼泪，乔伊能原谅她，那被她伤害最深的人呢？这辈子还会原谅她吗？她真的不想害他的，她算计他只是为了拿回原本的生活，他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高洁慧流着泪想。
　　乔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轻微地打起了鼾，高洁慧眷恋地用眼睛描绘他的眉眼，心里始终不能平静。
　　关泽轩一定不会有事，但是这辈子她都没脸再让关泽轩叫她一声妈妈。
　　凌晨一点半，乔伊刚刚再次睡着，高洁慧还睁着眼睛辗转反侧，楼下突然传来砰砰砰砸门的声音，乔伊被这声音闹醒，从床头柜里抽出枪，拿着枪下楼。
　　高洁慧心里突然有股预感，她握住丈夫拿着手`枪的手，示意他放下枪。
　　乔伊疑惑地看向她。
　　高洁慧冲他笑了一下，但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她没穿拖鞋，光着脚从楼梯上走下来，亲自拉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身上沾着露水的寒气，眼中有股穷途末路的紧迫感，像是被拔掉爪子的巨兽，愤怒而受伤。
　　男人也不寒暄，目光在高洁慧和乔伊身上淡淡掠过，最后定格在高洁慧身上，像是恨不得一口吞了她，直截了当地质问道：“关关呢？”
　　高洁慧下意识地抖了抖，声音都颤抖了：“关关怎么了？我不知道。”
　　男人目光中的寒意快要结成冰，冷冷道：“关关来你这里吃饭，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高洁慧抖着嗓子，哆哆嗦嗦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儿子，难道我还能害他吗？再说了，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大学生，谁会有预谋地害他？”
　　“毫无背景？”男人嗤笑，“你知道他拥有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抢夺他手中的那样东西吗？你知道他独自来你这里是对你抱着多大的信任吗？你知道他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男人怜悯地看着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