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酌清酒醉芙蓉 折枝弱柳绝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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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酌清酒醉芙蓉折枝弱柳绝春风
杜十娘渐渐与秋娘熟识起来，时常找她聊天说地，感情日日深厚。
这日下午，两人又在那有枯井的小院小聚，备了清酒素食。谈及白芷，十娘昨日已然与老鸨分说，但亦不敢保证成效。只叹道，“可恨生在贫家贱户，一身不得困，不知前路何方。”
秋娘反而安慰道，“姐姐莫要如此，姐姐才名扬及天下，不知多少人喜爱求娶。”
十娘道，“你也莫安慰我，可看那都是些什么人，沽名钓誉之徒、背信弃义之辈，切不可托付终身。”
“却连李生也不可？”
秋娘提及李甲，十娘更加厌恶，“李生便是这般人的佼佼之徒，切不要让他的皮相骗了去。”
秋娘闻及此，只觉又喜又悲，只低头喝酒，不再多言。
十娘又道，“我生自寒门，八九岁被卖到这处，虽看着华衣美食，只恨不得早早离了这处才好。”她自喝了不不少清酒，只见两颊红晕，秋水般的眼睛半张，道：“秋娘，你我如今相交，也不要再唤我‘姐姐’，我本名杜媺，又比你年幼，只可唤我‘媺儿’便好，我也唤你秋娘姐，省得我们生分了去。”
秋娘见杜十娘醉态，只觉憨态可掬，虽不作数，也温声应了。
两人正喁喁私语，忽听前院嘈杂起来，女子尖叫与男子的声音交杂一处，只听“死了！”“死了！”但片刻又安静下来。
二人惊得酒醒，立刻去了前院。只见有一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扛着一扇破草席从楼上走了下来，老鸨跟在身后，犹自愤愤骂道：“这吝啬鬼、铁公鸡，竟只赔了一百两，还不够那一身撕坏的衣裳。看老娘日后不好好宰你一顿……”
秋娘和杜十娘自是认得那草席的，每一个死在坊里的女姬，都有那么一张草席。
秋娘见草席之外的一双小脚，只觉心悸不已，眼前天昏地暗，一只手拉着护院，另一只手拉住老鸨，“可是……可是……白芷妹妹？……是不是白芷妹妹？……”这一问，泪已滚滚落下，泣不成声。
“你这礼数呢？”老鸨一把推开秋娘，又对这附近惶惶的女子们道，“你们好好伺候着恩客，没伺候好的，妈妈我也就只能给准备一张席子了。行了，把这晦气的玩意儿赶紧扔了出去，看着碍眼。都散了都散了，围在这里成什么样子。十娘，妈妈的心肝，快去休息吧，李生昨日说明晚要来看你呢。”
秋娘哪里还不知这是何意，一时悲伤郁结，晕了过去，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不提。
十娘扶着秋娘软倒的身体，一边让婢女来扶，一边又心烦李甲。只等手忙脚乱的安顿好，又命秀凝去请了大夫，暗自联系了几个姐妹，筹钱买了一口薄棺，托人将白芷葬了，还捎带了几件衣物、首饰，了作陪葬。
虽说坊中旧人已然见惯生死，每年熬不过的女娃不知凡几，但仍物伤其类。另有那年纪小的，在房中呜呜咽咽、担惊受怕。一时间教司坊中气氛沉闷不已，人人自危。
十娘待秋娘转醒过来，只是不先语。秋娘脸色苍白，询问了白芷的后事，说道，“姐姐也是良善之人，这事也都亏你筹措。你说得对，这便是个牢笼，万事身不由己。只盼白芷下世万万不要再转世成人，哪怕是阿猫阿狗也是好的。我桌上的妆奁里，还有三十两银子，姐姐拿去吧。”
十娘为秋娘按按被角，叹道，“银子日后有的用处，你也不要多想了，如今你也是……哎，好好养身子吧。”
秋娘犹自悲伤，只说到，“若我死后也有这么一口棺材，便也不算太惨罢了。”
十娘面色一紧，双唇紧抿。待秋娘睡下，只余一声长叹。
虽料到世事无常多歧路，却不想人世无情珠胎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酌清酒醉芙蓉 折枝弱柳绝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