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是你》嫣然长安

2、Chapter 2 遥远的感谢

　　Chapter 2 遥远的感谢
　　1
　　秋，微凉，却说不出的刺骨。回家？前方似乎被水汽蒙住了方向。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叶，脉络，缠绕，永远找不到一根看的到尽头的叶脉。
　　风吹得前面的人有些瘦弱的身体有点轻颤。随风微微摇曳的裙摆，随脚步移动轻轻发出细小声响的脚链，看得让他有点心疼。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静静地跟在她后面。她走得很慢，甚至有些游离。走走停停，看着路边的被枯黄的树叶填满的草坛发呆。她默默地对着那个草坛看了好一会儿，又提步继续向前走去。
　　风吹得她身上，她今天穿得很单薄。刚刚在餐厅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碎花长裙，现在也不过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毛线外套。风吹着她的长裙翻飞着，苏然拢了拢裹在外面的毛线外衣，这样一来便显得她的身形更加的瘦削。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走路起来有些不稳。在等待红绿灯的路口，黄灯从红灯变幻的一瞬间，苏然便提步向前走去。一辆小轿车大概是想抢那最后的一秒黄灯，猛踩油门狠命地冲了出去，卷起一股强烈的风力。
　　“小心！”辰凌峥的脑子好像一下子空了，整个人猛地扑向苏然。
　　刚刚的那一瞬，他想的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会不会受到伤害，会不会就这样在他眼前受伤。他怀抱着怀里的人的手紧紧地怀抱住，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动作，他才回过神来，将手臂缓缓松开。
　　这辈子，他辰凌峥过得顺风顺水，对他而言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害怕是无能者的行为。他也自认能力超群，对很多事情散漫任性惯了。只是，刚刚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苏然缓缓抬头，待看清怀抱着她的人时明显地愣了愣。
　　“谢谢。”她自然地将自己从他怀里抽离，理了理衣裙。她对他说话却一直表现的温和有礼。从刚刚看到他微有的愣神，之后她便一直是低着头，没有再看他。

　　就像高中的时候那样，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即使之后她的身边开始跟着另一个人。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越来越模糊的时光。当他在网上看到她的邀请信息时，他微微地一愣，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这本是他网站设计公司下面创办的一个小小的婚恋网站。他紧了紧眉心，伸手点了一支烟，烟雾霎然间弥漫了四周，迷蒙的视线里，他感到自己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欣喜。
　　他看着她走到马路中央，看着她有些彷徨地穿过去。三年没有见到她，平生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却又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重点小学，重点中学，各项竞赛的一等奖项，高考状元，计算机设计系，大二时便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一路走来对他来说这那样的简单和容易。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活在别人的羡艳里，可是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靠仰望别人过活的人总在对那些所谓的“神话”趋之若鹜，可却不知道那些“神话”也只是普通的人。
　　七情六欲，有伤痛，有自己无法把控的事。如果说之前的那些优秀都是与生俱来的能力，那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希望把这份能力变成一种工具。他希望用自己的这份能力引起她的注意。他想让她知道他是理科班的第一名，他想知道她周围的同学有没有提到过他，他想知道她知不道自己长得什么模样。
　　高考结束那年，他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
　　这不是什么才子为爱屈就追求自己所爱的桥段。一切显的那样的自然而然，理科班的头筹和文科班的第二名同上一所大学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这也是他所看好的一所重点大学，更可况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绝不会发神经似的对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生想入非非。
　　只是，他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掩藏的偏心，藏匿的决绝，他早已暗暗地给了自己无数个非上这所大学不可的理由。
　　2
　　打开家里所有的灯，苏然忽然觉得有些平静。
　　她不喜欢黑暗的东西。她本就怕黑，这几年更加恐惧。三年来，她总会不知不觉地被拉进黑暗里。
　　“叶翎！”脚下是万丈云海，翻腾浩淼。
　　她想起高考后和他第一次去长路途的旅行。他们去了庐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变幻中的美，总是那样的令人心往驰之。她想摸一把周围的雾气，可是却怎么也抓不着，徒留手心的湿冷咋提醒着云泽的幻灭无常。
　　眼前是一片看不透的雾气。迷蒙中，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叶翎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感到自己有些气闷，胸口一阵一阵压抑的无力感灌入心间。她还记得他挂在藤条上苍白的脸庞，记得他印满尖刺和血痕的手。
　　又一次在恐惧中惊醒了。
　　这三年，苏然总是睡不着，总是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以前的她好像是那么无忧无虑。即使爸爸妈妈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分开，决然地离了婚。她仍旧认为自己是被爱的。不管怎么样，爸爸妈妈还是这样关心着我。什么美满家庭，什么幸福婚姻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爱了，就散了。本就是那样的轻松，简单。不爱了，觉得好累，何必苦苦支撑？拿个孩子做绑。不管怎么样，他们仍是爱着她，爱着他们唯一的孩子。
　　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拉开窗帘，看看外面。这个夜的城市，却似乎还是那么灯红酒绿，让人迷醉。
　　他，走了。他，就这样的离开了。
　　有时候，她有些精神洁癖的，容不得爱情里有什么杂质，甚至有些本能地排斥□□。
　　如果真心喜欢上了一个人，她会想拿出全部的自己去爱一个人，去交付。而身体，绝不是全部的自己。身体，永远只是一个躯壳，而芸芸的不同却在精神。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不一样的灵魂，所以，世间才有了那么多的形形色色。
　　所以，她有时罪恶的希望他不如死了，而不是走了，那样决绝地离开。死了，她就不会这么痛苦。死了，她就不记得他的背叛。她了，我便只记得他的长情。
　　在长长的年少时光里，她对人接物始终都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勾起她汹涌的感情。那种叫做热情的东西她从未体会。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并且将自己年少所有的热情都倾注。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所付出的一切会在一天轰然倒塌，不给她一点转圜。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什么都抓不住……每每她都会从这样的苛恨中惶恐地惊醒。
　　慢慢的起身，泡一杯Latte。走近落地窗看看城市的夜。无尽的公路延伸到看不到的那个尽头。车影光影陆离地交错在视线的中央。光，影，晃得人眩晕。
　　突然手机振动，与茶几上玻璃的碰撞声划破了房间里诡异的寂静。她伸手去触摸那抹微凉。
　　3
　　“苏小姐，下午见你，你说不舒服，现在好些了么？”书房里，辰凌峥靠在躺椅上，幽深的眸海间看不透神情。
　　他反复地打着手里的短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问一句关乎身体的慰问。的确，或许只有此刻的这件是他不知道的。他并不想有意地调查她，只是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仿佛一切都变了。她淡然，对人冷淡，却是那样地让他离不开眼。
　　他知道她曾经有一个男朋友。高中的时候他就常常看到她们在一起，他曾经觉得那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青涩无知的初恋罢了，却不想他们还一起上了大学，感情似乎始终有增无减的样子。想到这里，辰凌峥闭了闭眼睛。他承认，他嫉妒地发狂。
　　辰凌峥点了一支烟，这是夜里才能闪现的光芒。雾气缭绕着他，却解脱不了此时的烦闷。
　　你试过喜欢一个人十年么？他本以为喜欢她七年或许就够了。什么爱终抵不过那句“七年之痒”。可是，再一次见她，心绪却是不能理清的乱。
　　他按灭烟头，夜里的一道光骤然熄灭。随意地拿过跨在椅背上的毛衣。
　　他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他记得傍晚，他看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他便驾着车一直跟在她坐的公交车后面，看她下车，看她进入小区。
　　辰凌峥自问自己从没做过这样奇怪的事情，将车缓缓地停在那幢他傍晚看到她进去的楼下。辰凌峥微微地眯了眯眼，他看到她屋里的灯还亮着。不一会儿，他看到苏然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长长的头发有些遮住了她的额头，略显宽大的衬衣随意地搭着，仿佛在想什么事情正愣愣地出神。
　　他突然有种想触碰她，揉揉她乱发的冲动。只是，他的脑子里却突然浮入了另一个男人。辰凌峥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浅笑。她的美，似乎总是与他无关。
　　他看到她拿起手机在把弄着什么。“滴滴。”辰凌峥被一旁手机的提示音振地缓过了神。
　　“恩，我好些了。谢谢你。”辰凌峥有些欣喜地看着那条她回他的短信，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谢谢么？”他长叹了一口气，他想要的怎么会是一句遥远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