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南烟小叔

4、第四章 更与何人说

　　“华玦，这是你最爱吃的桃花酥，是我亲手做的。”

　　华玦毫无停留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拉着姜鲢的手，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恍惚之际，我潸然泪下，手微微一松，打了满盘子的桃花酥。

　　清脆的声音好像在告诉自己。

　　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本就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又岂会轻易放弃。

　　再来这里之前，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坚信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

　　而在这之前，我能做的只是强颜欢笑的看他们耳鬓厮摩。

　　华玦和姜鲢已经走远。

　　灯笼被吹灭了。

　　又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就好像我初到将军府的那一天。

　　我只能自己摸索捡起我用心做的桃花酥。

　　我倔强，好强。

　　这在遇见他之后都败得一踏糊涂。

　　良久，看着一个人手掌灯笼，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姣人。

　　漆黑的长发似瀑布倾流而下。

　　他缓慢地走到我面前，这回我是真的看清了。

　　他是华玦。

　　华玦。

　　他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朝我走来。

　　华玦伸出他的手示意拉我起来。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鼓足了劲儿掐自己。

　　“啊~好痛。”

　　这一举动倒换来他的冷笑。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甜甜的笑了，大概是我这辈子来最甜的笑。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

　　“我其实不傻。”

　　“哦，你还准备让我的手伸多久。”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生怕他突然离开了。

　　他说，“清欢，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们虽然没有说话，我却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和他手心的温度。

　　事与愿违。

　　越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它就过得越快一些。

　　那是触摸到我指尖的冰凉，他反而不放手。

　　到了房间门口，谁都没说话谁也没有先放手。

　　黑夜总是寂静的，寂静的深不见底。

　　微风拂过，拂过他长发。

　　夜色中的他，好像我的一盏灯，给我的不仅是光明还有温暖。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话了。

　　“我只是不想欠你。”

　　半响，我还没回过神，他就已经走了。

　　我不止一次想象和他单独相处的长。

　　然而每次都是在给我希望以后又带给我失望。

　　我的手还僵在那里，好像他没有离开一样。

　　我轻轻点头，“嗯。”

　　明明知道没有人，我还是假装他在我身边一样，回答他。

　　他走得很快，他的背影渐渐地从一个一个模糊的样子变成点。

　　然后消失不见。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站在房间门口呆滞了很久。

　　直到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我才意识到我还没有进屋。

　　一夜无眠。

　　早上起的很早，芬芳来伺候我更衣。

　　“将军说今日在大堂中用早膳。”

　　府里的小厮传来消息。

　　我已没有昨日的新鲜。

　　我知道，我即将要看到他们恩爱的场面。

　　简单的梳洗，插上一支檀木簪。

　　湘妃色的长衫一穿。

　　我就起身前往大堂。

　　清晨的将军府倒是显得格外宜人，柳青柳色，香气醉人。

　　大堂的牌匾只镌刻了两个字。

　　“平安。”

　　我缓步走进大堂，我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无论等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但是在跨入大堂的那一刹，我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

　　我以为姜鲢会来她却没有在场。

　　我却看见了萧钰桐。

　　如今作为将军府的夫人，我理应对他行礼。

　　“孟王金安。”

　　身子微蹲，眼睛看着地面，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萧钰桐冲我点头，示意让我起身。

　　倘若不是朝廷中有急事，萧钰桐又何须在这个时候来找华玦。

　　他们在等着我。

　　如今三人都到齐。

　　开始了一段漫长的早膳。

　　所有人都只是自顾自的吃着，谁也不说话。

　　“这清粥倒是咸了。”

　　萧钰桐笑笑。

　　“怕是厨子又忘记了，是干罚罚了。”

　　我符合着，尽量故作镇定。

　　膳罢，丫头们上了三蛊茶。

　　华玦起茶杯抿了一口。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萧钰桐有一些不自然。

　　可萧钰桐最后还是开口。

　　“父皇让我来交代将军，边境发生战火，当将军五日内启程。”

　　话罢，又是一阵沉寂。

　　我端着一蛊茶，我为了尽量掩饰自己的平静，抿了一下。

　　但杯子里的茶水，还是很不自然的洒了出来。

　　萧钰桐似乎察觉到了我神情的变化。

　　皱着眉头。

　　华玦依然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不关他的事一样。

　　“好。”

　　良久，他吐出一个字。

　　萧钰桐把目光转向他，严肃道，“皇上口谕，这事要保密。”

　　“嗯。”

　　又只说了一个字，现在好不淡然。

　　没错，他是久经战场的人，他不害怕也不担心。

　　但是我害怕也担心。

　　“孟王可还有事情要交待？”

　　“没了就这些。”

　　“……恩。”

　　“保重。”

　　华玦点点头，起身。

　　我仰着头看着这个我看不透的男人。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清欢送孟王出府。”

　　“是。”

　　我恭恭敬敬回答。

　　我与萧钰桐又是一前一后的的走着，但不同的是，我在前他在后。

　　气氛还是很安静。

　　他开口说，“清欢，你过得还好。”

　　“挺好。”

　　然后我们就没有说话了。

　　直到走到了府外。

　　他刚刚起骑上马准备启程。

　　我脑子一热，冲到他的马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去可会有风险？”

　　“嗯。我会和他一同去。”

　　“好，我再信你一次。”

　　我退回一旁，看着他骑着马离开我的人视线。

　　五天。

　　我同姜鲢一起为他收拾好了行李。

　　我送他上马。

　　没有挥手说再见。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跟他分开，哪怕说一句再见。

　　华玦满眼沉重的看着我。

　　“照顾好她。”

　　“嗯。”我回答尽管是再多的不情愿。

　　他递给我一块玉佩。

　　让我替他守着。

　　“嗯。”

　　他会平安回来的，他会的。

　　他出征的日子里，我明天都回去祠堂念经祈福。

　　我希望他能够平安回来。

　　也也希望萧钰桐能够平安回来。

　　承欢经常来找我，因为只有将军才能够听到他们的消息。

　　突然觉得。

　　我和承欢又岂不是同一类人。

　　拼命的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并不排斥她来府中。

　　那我府中的这段时间，也是格外安静。

　　是夜，我又想到了白衣翩翩的华玦。

　　他此时正奋战于沙场之中。

　　君卫国万里，我念君无眠。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姜鲢了。

　　她是否也和我一样，在默默祈祷他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