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鲫鱼的爱情》邬满

1、鲫鱼的爱情

　　那日，欣怡在杂志上看到这么一段话，说鲫鱼性情温顺、文静, 胆小，警觉性却很高。她想着饭桌上的鲫鱼奶汤，觉得很好笑。可是记忆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笑，那声音说：“你啊，真是一条鲫鱼。”带着一些责备，一些温柔，和一些无奈。
　　欣怡收回了上扬的嘴角，开始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声音，和关于这个声音的一切。
　　那是个不高的男生，就坐在她的前排。不英俊，却有着很好的人缘，或许是大家喜欢他的睿智和幽默，或许是喜欢他的。。。欣怡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那双眼睛，如黑潭般，温柔，深邃。因为喜欢他的眼睛，欣怡这样肯定着。
　　是的，她喜欢他的眼睛，当然，也可以这么说，她喜欢他。
　　她喜欢他，但她不会作出喜欢他的样子。她害怕被拒绝，害怕受伤，害怕他和她连朋友也做不了。她安慰自己，爱情不一定要有结果，现在这样就好。真的很好。
　　是的，她得把自己当作他好朋友，偶尔会恶作剧，在他身后贴上小纸条。她喜欢看他发现后回头时哭笑不得的表情，和，那双温柔无比的眼睛。
　　她常觉得也许他亦是喜欢自己的，要不不会对自己这样万般容忍。书上说，如果你不是爱那个人的话，是没办法容忍一切的。
　　可是转念，她就会在心里狠狠骂自己，人家对谁都是一样的好，只是把你当朋友，少自作多情了！

　　日子就这样不疼不痒的过着。她依旧在他后面贴纸条，他依旧对她容忍万分。很幸福。她想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可是那天上体育课时，她的好友米娜却拉着她说：“我发现，我喜欢他，你和他熟，帮我问问好不好？”“你说什么？”欣怡看着好友羞红的脸，突然觉得脑里一片空白。好友的脸却更红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他没有女朋友的话，那么。。我。。。”
　　好友和自己爱着同一个人。这样老套的桥断，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欣怡很想大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的胃突然好痛，真的好痛，痛得无法站立，痛的泪流满面。

　　她终究还是帮好友问了他，在医务室，她躺在床上，他闻讯来探望她。
　　“你怎么啦？是不是贪吃吃坏肚子啦？”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幸灾乐祸，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焦急和关切。
　　“我”欣怡看着他，然后把脸转开，不想面对他，一点也不想。“我，我没事”
　　“是么？看你脸色好差”声音的焦急更加明显了。
　　“也许是吃冰期凌吃多了吧。”她笑着说，但她知道这笑也许比哭还难看。
　　“阿哈，真的是贪吃阿！”他笑了，好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她转回脸看着他“那个，你觉得米娜怎样？”
　　“很可爱的女生阿！”他回答得很肯定。“问这干嘛？”
　　欣怡听到在她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她喜欢你，想跟你交往。”
　　这次他没马上接话，只是用他那双黑眸锁住欣怡，带着试探和期待。
　　半晌，他说“你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你很好，她也很好”欣怡鼓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开口说话却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你们，一起的话，会快乐的。”
　　“是吗？”他眉头微皱“你真得这么认为。”
　　“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在一起，我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欣怡不得不再一次露出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原来”他咧咧嘴，这个笑甚至比欣怡的还难看“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眼眶好痛，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不能让他看见她哭，决不能。“我要休息一下，你走吧。”欣怡赶紧翻身背对着他。
　　他却没走，只是站在那里，她不知他看到她在哭没，却不敢回头。
　　很久以后，她感到一只温柔的手从身后覆上了她的眼睛。
　　“你啊，真是一条鲫鱼”他说，然后终于离开。

　　之后的日子到今天欣怡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和米娜终究没有在一起，而她也再也没有往他背上贴纸条了。她常觉得心里破了一个洞，风吹过时，会有些痛，微微。

　　现在欣怡已没在想鲫鱼奶汤了，她翻出同学录，想看看他的照片，想看看他的眼睛。
　　然后她发现他在“最喜欢的事物“一栏上写的是鲫鱼。
　　欣怡终于笑出来了，却不是因为鲫鱼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