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远》墨墨墨小豆

1、家国天下

　　历元383年历凌王于瀛莱胜吴魁平定五国之乱，史称铁戟之战。结束了中原长达50年的诸侯分裂割据。次年定都长梁，称帝。大赦天下。

　　历元389年长梁夜阑殿亥时

　　“老臣，杨越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夜阑殿中，一白发老者抱拳单膝跪于书案前。虽迟暮之年，却也声音洪钟。
　　“杨将军快快请起！”一身着玄衣龙纹的历凌王赶忙上前双手扶起，亲自摆了一把红木椅子请杨越坐下。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杨威虽是亲自看着历凌王长大，却也要有君臣之礼.这此大礼杨威就算是功臣也万万受不得“杨威受陛下，太皇两代恩泽。虽有苦劳也不至如此。陛下你有什么吩咐便是，臣万死难辞其责！”要不是历凌王按着杨威肩膀，只怕杨威又要跪下。
　　“杨将军这是哪里话？寡人自小是杨将军看大，武艺谋略均是将军所教。一日为师便是终身为父。”历凌王说罢跪在杨威面前，把杨威吓了一跳“陛下！你这是……。”
　　“老师请听我说！”杨威看着历凌王跪在自己面前，回想起历凌王头一次见到自己就跪下要拜自己为师的场景，叹了一口气“陛下你有事言语就是。”历凌王抬起头“老师！我，希望你可以离开长梁。带着昭明去洛青不再回来！”
　　杨越被震惊地无法言语，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陛下你……”
　　“杨将军我知道！”话为说完便被历凌王打断“我，历凌王公良凌蒙，五岁受恩师教诲，十五岁随父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承蒙将军誓死跟随。如今建都长梁已有五年。本以为除打仗外再无难事，治国后却更难。治国难，后宫之事更是难上加难。”历凌王看着杨威，不在言语，任杨越自己想。
　　“陛下你这么说不妥，家国天下，哪有不难的？昭明虽是庶女所生，但也是皇子。洛青那个蛮夷之地……”杨威疑惑不解，等着历凌王下文。
　　“杨将军糊涂啊！”历凌王抬头看着殿前先皇的画像“想当年，朕于吴魁情同手足。朕更是爱慕吴魁之妹吴灵月。后因吴魁自立为王称霸天下，与其反目。铁戟之战斩吴魁与付山，灵月便随吴魁同去。”说到这历凌王摇摇头“我带她真心，她也知道她兄与我为敌，败。就算我有意放他一马，但父亲尚且在世，群臣都不好说。不肯给我添麻烦。”紧紧握拳难掩满面愧疚。
　　“可这事已经过去七年了……”杨越想不明白这与后宫之事有何干系。
　　“杨将军有所不知，当初……”历凌王想了又想“当初灵月留下一子。”历凌王低下头不敢抬头。
　　“这？”杨越一惊！“陛下还是快快起来！”扶着历凌王起身，怎奈历凌王就是不肯动。
　　“当初，父皇念情想留灵月一命，奈何灵月心意已决。那时灵月与朕的孩子就已经一岁了？”历凌王抬头看了看杨越“那时孩子一直在孟婆那里，灵月一死，我就让刚刚流产的胡姬把孩子纳了过来，就是昭明。”历凌王定定的看着杨越。
　　“昭明是吴灵月的孩子！”杨越想了想也对“当初陛下纳胡姬为妃用的理由是胡姬有了孩子，可当时胡姬明明嫁给了陆子冈，而陆子冈”杨越提到陆子冈叹了一口气，子冈那孩子命苦啊！
　　“杨将军！胡姬是有了昭明才被立妃的，而昭明不是胡姬的孩子！朕从未碰过她，她到死还念着陆子冈。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子冈师弟啊。”历凌王满脸悔色。
　　“陛下想送昭明走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吧？”杨越知道前两天胡姬病逝的事，但是这个理由不足以送昭明去那穷山恶水之地。
　　历凌王知道求人就不能有所隐瞒，尤其是杨越这样的人“胡姬本就只是灵月的丫头，后来跟了子冈。奈何子冈早死，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灵月又随吴魁而去，算是举目无亲。她和灵月从小相伴长大，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昭明，就让胡姬假装昭明的生母，进宫也算有个照应。可是，我真的没想到这后宫也是不安全。所有嫔妃的都在争宠，皇后独大。胡姬在这宫中朝野没有人脉，活着时就已是相当辛苦。如今死了都不能和子冈有个安生陵墓。太子现在虽然是断离，但皇后一直都把昭明当做眼中钉。都怪我平时太宠昭明，其他皇子我从未像教育昭明和断离一样过。断离是太子必须严加管教否则怎么敢把江山托付。但是昭明……唉！”历凌王上前握住杨越的手“我着实舍不得昭明这个玲珑孩子看到这些尔虞我诈。洛青是灵月的故乡，虽为蛮夷之地，但是山清水秀。杨将军现在也没什么牵挂，不如就替朕好好教育昭明这个孩子，若是将来断离不可用，杨将军拿着这个玉牌，圣旨可以直接废了断离，把昭明送上皇位。若断离明君就让昭明远离此纷扰，清净过后半生。”言罢把用黑布包裹的东西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来双手捧给杨越“杨将军！你就当朕怕杨将军功高盖主，贬杨将军去洛青养老，杨将军之子早年战死，膝下只有一个外孙！”
　　历凌王静静的看着杨越，“陛下，你这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啊！”
　　历凌王听后羞愧的站起来“这朝中，朕真是无人可用了！年轻的人怎知心思如何？年老的有着资历只有杨将军一人，杨将军现在不在上朝，跟朝中党派不来往。朕就假装为将军着想，让将军去个不在纷扰的地方。”
　　杨越听后笑了笑‘好话都让你这个孩子说尽了’“行！若让老臣带昭明走，老臣遵旨就是。去洛青也无怨言。老臣这岁数，也该歇歇了。但是陛下怎么肯定昭明可教？”杨越到底是不喜欢蛮夷之后，可无奈又是陛下亲生。
　　“昭明聪明好学，正直。有杨将军传授！朕千百万个放心！”历凌王知道杨越这是答应了。甚是高兴。
　　“陛下既然已经吩咐下来，老臣没有推辞理由。”杨越抱拳。
　　“杨将军摆脱！立刻启程，杨将军以后恐怕就要隐姓埋名，给昭明起个好名字。万金已为将军准备好。”历凌王马上扶着杨越离开座位走出夜阑殿，七拐八拐走上一条小路“这条小路通向先皇之前秘密修建的一个后门。”
　　杨越听后皱眉刚想开口见到历凌王不可说的表情，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点点头。
　　一条小路在月夜照应下却也挡不住的阴森。路的尽头一扇门，杨越远远望见慢了脚步，毕竟踏出这道门就是两重天地，自己带走的可是当今天下王的儿子。
　　杨越停了下来，历凌王看到以为杨越反悔刚想开口就被杨越抢先“陛下，昭明现在何处？”
　　“昭明在马车上睡觉。”历凌王疑惑的回答道。
　　“昭明知道吗？”杨越还是不肯走。
　　“这……还不知……”历凌王羞愧的说。
　　“陛下，你，你再好好看看昭明，此次一别恐再难见面。陛下慎重。”杨越不愧老臣。
　　“好！”历凌王见杨越这么说，本就舍不得更不会推辞。
　　双双走出门去，历凌王刚刚站定在马车前，马上就有一个黑衣人跳下马车跪在历凌王面前“禀告大王，昭明皇子正在睡觉。迄今为止没人知道皇子已被带出月华宫，杨将军既然以到何时启程？”
　　“嗯，我知道了”历凌王扭头看了看杨越，又看向黑衣人“起来吧，去把昭明招呼起来，我说完你们再走”
　　“是！”黑衣人低下头站起身，走上马车。
　　“这是地罗。我身边的秘尉。这次就是他们护送将军你们到洛青，然后就会返回。”历凌王冲着杨越解释道。
　　“我知道，天罗地网。直接听名与陛下。忠心可鉴。”杨越点点头。
　　这时昭明跟在黑衣人后面揉着眼睛被黑衣人抱下了马车“父皇，我这是在哪里？”
　　历凌王看见昭明不自觉的红了眼眶，黑衣人放下昭明后自觉的退了下去，杨越也回过身不在打扰父子谈话。
　　历凌王眨眨双眼掩去泪目，一把把昭明抱在怀中，昭明虽深受宠爱，但毕竟是个小孩性子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清脆的童声“父皇，你怎么了？我好困啊，我为什么不在月华宫？孟婆婆呢？”
　　历凌王听昭明这么一说，咬咬牙狠了狠心“昭明！从此以后你就是个大人你懂不懂？！”使劲掐着昭明的胳膊问。
　　昭明看到父皇的表情忍住了想撒娇的欲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历凌王回头冲杨越“老师。”
　　杨越听到后顿了顿回过头走到昭明身前。
　　“昭明，你还记不记得杨将军？”历凌王伸出左手怜爱的摸了摸昭明的脸，被杨越收入眼底。
　　昭明点点头“记得！”八九岁小孩独有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好像一道闪电。
　　“从今以后，你要叫杨将军为爷爷！听到没有？”历凌王看着昭明说。
　　“知道。”小了的声音表示昭明的不解。
　　“跪下！叫爷爷，”历凌王生生把昭明抽离自己的怀抱站起身，离开昭明一步远。
　　昭明抬头看着历凌王又看了看杨越，撅着嘴跪了下去“爷爷！”
　　杨越把头撇了一下未做阻止，就算是皇子，到底也是要有君臣之礼。可是从此刻开始，他杨越就是一山野村夫，昭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昭明，听着，”历凌王也没打算让昭明站起来“从现在开始，昭明的父母双亡，只剩的亲人是爷爷杨越，杨将军请给昭明起个名字吧。”望向杨越。
　　杨越看着昭明委屈红了的眼眶，咬着牙不肯哭出来。上前扶起昭明“从现在开始，新良国皇子昭明已死，你现在叫杨牧野。”
　　昭明看向历凌王，见父王一句话都不说，哭声问“为什么？”
　　历凌王也不理，“杨将军好名字。这就启程吧！”
　　“是！”杨越作了个揖“牧野，还不赶紧上车？”
　　牧野也就是昭明看着历凌王不理自己委屈的说“父皇不要孩儿了？孩儿知道了，父皇保重身体。”罢站起身走到车前不让黑衣人扶自己，爬上了车。
　　听完昭明的话，历凌王流下一滴泪，万万舍不得，又是万般无奈。对着杨越一抱拳“保重！”
　　杨越上车，黑衣人看历凌王点点头驾着马车，快马加鞭地离开皇城。
　　历凌王仰头望天，把眼中泪光咽了回去“地罗可在？”
　　“在”身后出现一个身穿一模一样黑夜的人。
　　“从现在开始，昭明皇子突发疾病去世。你懂了没？”历凌王没了刚才慈祥。
　　“明白！”黑衣人说完就消失不见。
　　‘只希望，一切能像自己想象的发展’历凌王转身回宫，徒留身后早已尘埃落定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