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昭阳·初次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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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国人皆知昭阳公主广蓄面首，夜夜升平的风流韵事。传闻她美艳不胜收，却风流成性，反妇道而行，引得部分贵家的孀妇和有权有势的夫人也纷纷仿效。因着这个缘故，卖弄男色之姿的青楼生意也愈见兴旺。
可天下无人敢指责昭阳公主些什么，这些闺中秘闻顶多算是作为饭后谈资过过嘴瘾罢了。只因昭阳公主背后势力不止是显赫那么简单啊！
当朝天子是踏着修罗之路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的，手段冷硬毒辣之至，但二人身为胞亲，情深意笃，圣上对她是处处维护，且当今圣上不似先皇仁慈，但凡是拂逆了昭阳公主的人，就等同于是拂逆了皇上，那么下场也可想而知。如今天下太平，黎民只管生活稳定便好。
而今离天子掌权已去二载春秋，昭阳也过了及笄之年，彼时柔媚的小脸被长开了的精致五官转化成了美艳成熟的女性面容。微微上扬的黛眉下一对吊斜桃花眼含情脉脉，但眼神中的白雾似乎更浓郁了一层，细看之下也未必能看出其人的婉转心思。面颊时常如桃含春，不粉自红，然而除此以外的皮肤却白胜雪，颇有与梨花一争高下的意味。而鼻子微具凹弧，曲线柔和，鼻端微翘。鼻下是一弯似笑非笑点绛唇，上唇稍厚而下唇较之薄然，着色如成熟的樱桃，充满着蛊惑人心的媚意。
暮春之时，日光和丽，泰阳春情正好，杨柳拂堤，水波漾漾，鸭戏水，燕斜飞，游人往来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妍妍春意。
“此应是：水近万木碧，燕斜戏鸭上。如今是何时？春拢泰阳郞。”
昭阳公主府内，望君亭中，一着淡红长裙、云鬓斜挽的佳人凭栏望向亭子四周的还不算茂盛的荷叶，随口吟咏出一首诗，涂着蔻丹的纤指还随着格律轻轻地敲击着栏杆，身后俊秀清隽的男子闻之立即弯了嘴角，口中不住地赞叹道：“殿下才情，不仅小奴佩服，恐怕连那些大才子也要失了颜色！”
那佳人正是昭阳公主，而身后男子就是她新宠的面首——莲玉。
昭阳似笑非笑地瞥了莲玉一眼，娇柔的身子斜倚入他清瘦的怀中，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唇，微微摩挲，笑声慵懒：“莲玉，你是吃了蜜糖么？”
“小奴没吃，只是昨夜品尝了主人的唇。”莲玉故意压低声音，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昭阳的手指，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怀中主人的表情，一边进行着嘴下的动作。他自小便养在泰阳经营男色生意最有名的忘归阁中，虽然只经历过昭阳一个主人，但深谙调情之道的他认为对于俘获昭阳的欢心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无依无靠，唯有凭着自己那么一些年轻姿色，以色取宠，方能保得自己后半生不至于在风雨飘摇中度过。而能攀上了昭阳公主这只翱翔天外的凤凰，却是他从未想过的，而自然也要小心对待这来之不易的富贵。
昭阳被他的□□搅得心下荡漾，身子不觉有些发软地更贴近莲玉，二人的呼吸俱是有些急促，热切地交缠在一起。微风也似胶着着不敢惊动二人分毫，浮上水面的鲤鱼亦羞得潜入水中不复出来。
蓦地，一阵拍水声响亮却又突兀地响起，惊扰了一池荷风，一圈的碧叶剧烈的摇晃着，渗出了因岌岌可危而惊怕的露珠。莲玉气息一顿，身子微僵，手下的动作也滞住了。昭阳闻声不悦蹙眉，抬眸瞥了他一眼，撤开红唇，微理衣裳，朝那噪音源头冷声问道：“何人？”
只见得那层层绿荷像受了惊似的退开两旁，一角尖尖的船头驶了出来，再然后是船上的人。那人肤色微黑，扎着简单的发髻，穿着半湿的褐色粗麻短衣，手中握着长篙，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看样子像是府里的小奴。
听得昭阳的声音，那小奴僵直了腰板，握住长篙的手似乎更加用力，他的视线与昭阳微恼的目光不期而遇，于是他眼底那愤怒而又不甘的明亮就这么锋锐地冲击到了昭阳的目光。昭阳眼里浮现出微微惊异的情绪，但很快又转入了朦胧之下，回复于淡然。
他也很快收起目光，低下头，固定好船，那人才挺直了脊背快步向昭阳走来，单膝跪下，硬声开口：“小奴贱名孟韬，方才正在清理池内杂藻，不想惊扰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昭阳没有答话，一对美眸里无情无绪，慢慢地打量着这个搅了好事的小奴。由于小奴是垂首跪着的，二人距离并不是分近，昭阳只能看见他的发顶和半截脖子，略显单薄的身子纹丝不动，犹如坚不可摧的磐石。
实际上孟韬是非常紧张的，握成拳的手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话音一落，所有声息在一瞬间离他远去，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太阳穴嗡嗡鸣叫的声音。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得到昭阳的注意，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近得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幽的香气。
“恕罪？”昭阳嗤笑一声，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奴走近了几步，明显地看到小奴背上的衣服紧绷了起来，红唇边有了笑意，“你来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原本神志有些迷离的孟韬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脑海里猛地掠过方才在暗处窥见莲玉与她调情的画面，脊背僵直得更厉害了，半湿的衣服黏在身上，风一过，就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他皱起剑眉，咬紧牙关，拳头握得更加用力，隐隐看得到有青筋暴起，血液开始迅疾地在血管里澎湃，一股说不清的怒意和嫉妒来势汹汹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没错，他是故意弄出那么大的声响的。可他不能说，也不该说。
也许是他沉默了太久，昭阳冷冷的声音又给他汹涌的情绪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现在为何不出声了？方才声势不是挺浩大的吗？”
一股羞愤和恼怒感涌了上来，呼吸窒了窒，他猛然闭起眼睛，改跪为趴，哑声道：“小奴罪在打扰了公主和莲玉公子的雅兴！请！公主恕罪！”
说话时，他倔强的颈脖也跟着微微鼓动。想必他此时的表情也是倔强而又坚毅的吧。昭阳忽然就起了兴致：“抬起头来。”
地上的人登时僵住，头却仍然低伏着。孟韬瞪大着双眼，去努力思索昭阳此举之意，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可能，其中有些许令他感受到了兴奋的战栗，浑身的毛孔紧绷着。
昭阳见地上微微颤抖的小奴好似毫无抬头之意，心中那股莫名的热情也冷了下来，不由得冷笑一声：“我还当是碰上了无畏之士，没想到不过是一芥未经人事的毛糙小奴！”
孟韬愕然，猛地抬起头，目光却早已攫不住那溜过鼻尖的幽红。身上不住地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但脑子却滚烫得肿胀，冰火交织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抓住昭阳，但他不能，不能。所以他过了很久仍维持着那跪着的姿势，头抬着，眼神却失去了焦距。
风过，荷默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昭阳·初次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