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42、离开锦江

　　过了几日，凌君月安排好了事情，便去雪月楼找紫若。
　　虽然紫若的真实身份是雪月楼的等“雪”字号商铺的主子，但凌君月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却只是一个清妓，并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好在不是卖身进去的，没有必须留在那里的限制，凌君月去找了在锦江管理雪月楼的管事，没有费什么周折，只留了一千两银子就带着紫若离开了。
　　自那日苏玉一番大闹后，再未在凌君月面前出现过，这次他离开时也只有李谭出来相送。凌君月倒也没有在意，只说谢了他的款待，等他们一家日后返回到京都后他必盛情招待。
　　李谭是辞官之后才带着家人来锦江的。现在李延年跟着凌君月做事，想必以后他们一家人还是会回到京都。
　　凌君月这次过来本就只带了乔珏和李延年两人，李延年难得回家一次，自然是要多陪陪父母，再加上李延涛因着凌君月的关系下了大牢，李谭夫妇虽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到底是怨着的，凌君月便让李延年留下陪陪他们，过些日子直接回京都去。
　　等见了紫若，她身边果然只带了艺雨一个，一行四人便打算直接上路。
　　然而紫若并不会骑马，艺雨虽然会骑，可两人并没有带马，乔珏一见，立刻自告奋勇说要带着艺雨，这样一来，紫若也只好让凌君月带着走。
　　因为不急着赶路，四人只是悠悠哉哉慢慢地骑着马，乔珏跟艺雨说着悄悄话，渐渐落到了后面，紫若与凌君月共乘一骑，开始还有些不大自在，没过多久便懒懒地靠在凌君月怀里。
　　听着马蹄“嗒、嗒”的声音，紫若半眯着眼睛，不由得想起了没分开以前但凡骑马都是他带着她的事情。
　　刚认识凌君月那会儿，她不过年仅五岁，虽说在师父那里学了心法武艺，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及马一半高，哪里会骑马？在凌君月面前她一向表现得天真无邪，没有心机，像个真正孩子一般，凌君月宠她宠到了心里，别说什么苦都不让她吃，就是她做错了事他也是舍不得罚一下。
　　想着想着，不由笑出了声。
　　凌君月闻声低头，看她笑得开心，便笑着问：“怎么了？这么开心？”
　　紫若忍了笑，侧过头来看他，勾了唇眉眼弯弯：“在想一些我小时候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刚收养我那会你想要照顾我，结果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的那些事？”
　　凌君月一听，立刻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由也跟着笑起来：“你这丫头，调皮捣蛋的，我怎么可能会忘了？”
　　那时候他也才十三岁，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刚从皇宫里出来，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刚刚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如何能妥善照顾一个五岁的孩子？
　　偏偏这个小丫头比他自己小时候还不如，也不知道是什么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吃饭时连筷子都不会用，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每每弄得他十分狼狈。
　　“你在此想什么？爹～爹～”紫若见凌君月出神，紫若悄悄凑过去，带着一丝揶揄笑着问。
　　凌君月微微一愣。
　　自打重逢后她再未这样称呼他，他知道自己才比她大八岁，也实在不好受她这样的称呼，也由着她直接称呼他的字。如今乍一听到她这么喊，虽然明知道她只是在笑话他，去还是忍不住晃了晃神。
　　“在想你小时候有多调皮！”凌君月瞪她一眼。这丫头，打小心眼多得不得了，就爱捉弄他！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怕他，虽然有时候调皮但并不太过分。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并不怎么生气，就算嘴上说气也不会真的教训她，胆子就越来越大，偷偷藏起他常用的东西让他找不到，把椅子腿弄断再摆成完好的样子骗他坐上去，在他睡觉的时候往他脸上画兰花——竟然还画的挺好看……
　　到最后，竟然敢在他睡觉的时候把他衣服拿走！还逼他答应陪她去雪月楼逛逛，不然就不给他！
　　这丫头，竟然让他带她去逛青楼！
　　被人收养的孩子不应该是乖乖巧巧、小心翼翼地讨人喜欢吗？哪有像她这样的？简直就是一个小恶魔！
　　偏偏还总是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让他有火都发不出来。
　　凌君月心下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没有多少火气。虽然总被她捉弄得很狼狈，可面对这些捉弄，他心里还是挺喜欢的。
　　她不知道，见惯了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她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他有多么喜欢，她不怕他，也不会算计他，所以他愿意宠着她，纵得她无法无天，舍不得训她一句，就怕吓着她，再不敢像那样与他玩闹。
　　想到这里，凌君月神色暗了暗，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正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太宠她，纵容得她没有一点规矩，所以当年他要回京都的时候才不敢带上她，怕她在京都受到拘束，也怕她受到伤害。
　　可是没想到，就算是留在锦江，她还是受到了伤害，她待他再没有以前那般随意，总是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可能只是太久没见面了，再说小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懂事，哪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调皮呢？
　　凌君月安慰着自己，看到紫若还在偷笑，便敲了敲她的头：“还笑！再笑我就把你丢下去！”
　　紫若忙敛了笑意，正襟危坐，紧抿着嘴，一副“我已经不笑了不许再打我”的模样。
　　只是那眉眼还是弯弯的，让凌君月见了又好气又好笑。
　　“你呀！”凌君月无奈地直摇头。
　　紫若挑了挑眉。这表情以前倒是常见，没想到现在他还是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紫若问。
　　“若儿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凌君月反问。他虽然有一些打算，但还是想听听她的意思，毕竟是带她出去玩，是想让她高兴的。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紫若微微歪了脑袋想想：“我听说金华是龙泽国的花都，虽然现在还没到百花会举办的时候，不过也应该有很多好看的花吧？”
　　紫若回头瞅了瞅凌君月：“不如我们就先去那吧？”
　　昨天晚上南宫澈让人传过来消息，想要让她过去与他见一面，有些事情不能走漏风声，必须当面说。
　　凌君月当然没有意见，点头同意：“好，那就先去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