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36、柳慕

　　辰错一怔，凝眉：“你不是说过永不踏入京都一步吗？如今怎么改变主意了？”
　　“今时不同往日。十五年过去了，当初那件事也该到解决的时候。我上官家的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更不能死后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屈辱的骂名！”上官尘躺在青瓦上，平视着漫天的繁星，用淡淡的口吻说着，目光闪烁着森然寒意。
　　辰错一时沉默。
　　上官尘口中的那件事，他也是略有耳闻。据说上一代的少宫主上官琳琅为了一个普通男人放弃了天之娇女的身份，甘愿隐姓埋名嫁给他，不曾想那男人薄情寡性，没过多久竟然又娶了一个平妻，甚至为了那女人休妻将上官琳琅以及她生下的孩子上官尘赶出家门，把这母子二人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从那以后上官琳琅便销声匿迹，江湖传言已经死了，而上官尘在七年前横空出世，表现出超强的天赋，重振即将没落的上官一族。
　　上官琳琅嫁的那个男人后来变成京都的一个大官，记得以前他们几个打算去京都的时候，眼前这位少宫主就说过，此生绝不踏入京都一步。如今他改变主意，是真的觉得时机成熟该到解决的时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辰错懒洋洋地说。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既然他决定回去，他自然乐意帮忙。
　　虽然听起来像是敷衍，但上官尘知道他性格如此，没当做玩笑：“那是当然，真有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不过…”他顿了顿，微微晃动酒坛，背着月光脸上的神情朦胧，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准备了这么多年，如果连扳倒一个小小的丞相府都要借助力量，也太配不起上官这个姓氏了。
　　“真是骄傲。”辰错轻笑一声，倒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喝酒喝到半夜。
　　“时候也不早了，懒得陪你喝闷酒，我可是要回去睡美容觉的。”辰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往前走两步：“上次我见到萧幻雪，她说要带个人给你瞧瞧。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的眼光还真不错。”
　　上官尘平躺在屋顶上，笑了笑。
　　要带给他瞧的，应该是心上人了吧。
　　却听到他后面的话：“阿尘，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你伪装成紫若来接近他这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他真的会喜欢上你，他喜欢的到底是上官尘还是紫若？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想？”
　　紫若沉默。
　　她当然有想过，早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把后果想得清清楚楚。他喜欢的当然是紫若，他知道真相后当然会气她的欺骗。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喜欢上她，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也会原谅她，她只是多了一层身份，其他的并没有改变什么。她也没有伪装成什么人，她只是做回了自己，七年前在他身边的自己。
　　总好过，她以上官尘的身份去接近他，让他以为她有什么目的，或者，让他觉得她的身份可以利用，有目的地接近她。
　　变成紫若，与其说是想骗过他，其实更重要的是骗过自己吧。
　　抛掉这个身份，让一切变得单纯起来，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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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打算离开，所以有些事凌君月不得不去处理，其中一件就是李延寿。他可没有因为李延年的关系就对他手下留情，而是催促着当地知府马上审案定罪，其中的确有紫若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为了那些被他祸害的无辜女孩子。
　　这两天凌君月一直没有得空过来，到了晚上尘阁里倒是迎来了一位熟客。
　　“小尘儿，过几天你就要走了，我还真是舍不得呢。”秦素站在外厅，发现房间里少了许多东西，挑着眉头说。
　　“呵。”紫若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能让一向\\\'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大公子念念不忘，单凭这一点来说，我还真是感到荣幸呢。”
　　“你现在可是锦江的花魁，我怎么能不在意呢？”秦素不在意的笑笑，大大咧咧在紫若面前坐下：“最近我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能让他特意来告诉她，必然不会是小事，但紫若却看不惯他那得意洋洋一副“快来求我告诉你”的样子，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说话。
　　端起艺雨送上来的茶水吹了吹，微微抿一口，才缓缓的说：“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啧啧，不愧是我们的少宫主，真是不慌不忙啊。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有关柳慕的话，你还会不会这么淡定呢。”仿佛预料到紫若的反应，秦素不慌不忙，懒洋洋地说。
　　紫若皱了皱眉，看着他不说话。不再像方才那么不在意，带了些凝重。
　　秦素暗叹：果然还是提到柳慕才会让她上心啊。可惜这次查到的事情实在不能说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敢再继续招惹她：“好啦，我告诉你就是，别板着一张脸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说：“前一段时间雪琉璃调查一件事情，无意间牵扯到一个人，他是十四年前那件事的一个知情者。”
　　紫若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据他所说的，我们深入调查以后，发现了一个以往忽视掉的事。”顿了顿，秦素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阿尘，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不过是从一棵不算太高的树上摔下来，没有骨折也没有什么外伤，竟然就可以让一个人再也站不起来么？”
　　紫若身体一僵，直直的盯着秦素，神色犀利。
　　“柳慕的腿，实际上是被下毒致残的。”秦素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其余的不用再多说，谁会下毒，又为什么下毒，相信他不说对面的那个人也明白。他来这里，也不单单是要把真相告诉她，更主要的还是想知道她知道之后会怎么做。
　　紫若一直僵着身子，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放松下来，手上温热的茶盏已经变得冰冷，散发着丝丝寒气。
　　“有证据吗？”她问。
　　“还没有，但雪琉璃已经尽力在查了。”
　　“其他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务必要在我到达京都之前找到证据”
　　“是。”
　　其余不必再多说什么，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