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美人图3 ...
-
晚上安柏就把画魂这件事告诉了韩城,虽然他因为怕麻烦没从距离走手续,但发生在黎城这地方的事还是应该报备下的。
“而且,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还是看得出那个画魂身上是有功德的,前生必定有泽被苍生之举,属于不能动的那批,想早点解决只能想办法解了人家执念,”安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勺子搅了搅粥,“不过我是懒得写一堆文件了,你帮我留个备案就算了。”
韩城对于自己手下尽出懒鬼真是无可奈何,“还有什么别的吗?”
“有,明天把藏卷室的钥匙给我,我得查查那个宛天阁。”
挂了电话,安柏解决完自己的晚饭,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屋檐下漏了进来,幽幽地洒在坐在窗边的红衣美人的裙裾上。
考虑再三,安柏还是先把燕归带回了家,道了声得罪,并未撤下在她身上的禁制,她倒也没介意,看见安柏过来,微微的笑了笑,初见时的眉宇凌厉已然减弱了不少。
安柏坐到了一旁的书桌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弯起,挠了挠头,“那个,燕归姑娘,我想,你既然还记得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他一定对你很重要。而我拥有能把从前的场景重现的能力,可以隐约窥见人的记忆,当然基本只有模糊的影子和一些含糊的声音,”安柏赶紧保证,“因为那人既然对你重要,在你的记忆里应该有很大比重,我就想试试能不能多点线索。不过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安柏补充道。
燕归那双琉璃似的眼眸在安柏脸上停驻了几秒,而后点头,“我该怎么做?”
“看着我就好,与我对视,还有请把手放上来。”安柏伸出一只手,仰面向上。
燕归像是有些诧异,但还是依言将手覆上去,她只是一缕残魂,根本没有实质,柔若无骨的一只手放在安柏的掌心里,只让他感到一丝凉气。
安柏直直的看入燕归的眼睛,他脸上常有的那种轻松和开朗此时完全的收敛起来,看上去严肃到冷酷,他的左眼迅速的变成了灰色,瞳孔却幽幽地透出一点诡秘的光,像是要刺入人心底。
-
不知过了多久,安柏隐隐看到了一点残像。
是下雪天,一片茫然的白色,湖泊像静止了一样,凝成了一块巨大的宝石。几只看不真切的飞鸟从湖上掠过,又迅速的隐没进了山林,天地间幽静得似乎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人立在这一地素雪中,身量高挑消瘦,长发被一根白玉簪束起。安柏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模糊看见他的肤色苍白得带点病态,一丝血色也无。
安柏只觉得心脏一疼,像是有小锥子细密地扎下来,血丝一缕一缕地渗出来,可他什么都说不出。他只是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嘴唇微动,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名字从唇边溜出来——
“玄非。”
-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安柏眼中的灰色尽数退去,瞳孔又恢复了之前的黑亮透彻。他咳了几声,只觉得心脏闷闷的痛,一不小心能力用多了点,损耗太过了。
好不容易舒服点,安柏抬起头,却看见燕归一脸的担忧。
“我没事,这是正常现象,”安柏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然后话锋一转,“‘玄非’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
“玄非……”燕归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神色有一瞬的茫然。
她一定是听过这个名字的,燕归想,必然是听过的,否则她不会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眼睛就这样酸涩,连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都传来了痛楚。
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像是沉在水中的月光,看着那么近,伸出手却什么也触碰不到,只有冰凉的湖水从指缝间流过。
“我记不得了,”燕归摇头,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等他,也不记得他为什么不来。
安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都不用去观察,他也能感觉到对面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几近绝望的悲伤,但他无法安慰她,除非那个她一直等候的人出现,否则再多的言语都会显得苍白。
-
第二天安柏难得一早就去了妖魔局,看了下通知栏,和组员交待了下事务就一头扎进了藏卷室。
藏卷室里存放着黎城千年来所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件,有些是从妖魔局经手的,而更多的,都只是记载而已,一段又一段的往事都藏在泛黄书页上的几行墨迹里,无论当年发生时多么的惊天动地,如今也不过寥寥几语而已。
除了有关于黎城的记载,藏卷室的书室里还存放着世界各地的史料记载,包括各个世家,门派,妖魔录,还有一些曾影响世间的动乱。
宛天阁的记载就藏在这些书卷间,安柏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不薄不厚的一卷,宛天阁历任主人都在上面。
里面确实有燕归,但就和其他历任主人一样,有关于她的记载也不过短短几行。
“燕归,生于天河八年,幼而聪,得平云会头筹。天河三十一年,救民于灾疫,邪气入体。天河三十五年,卒。”
救民于灾疫……安柏默念这几个字,心下明白了为何燕归身上的功德连他都看得出来,以一己之力救民于水火,可不是件大功德么。
“宛天阁?你在看这个做什么?”
熟悉的低沉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安柏顿时吓了一跳,要不是反应得快他的唐刀就要挥出去了。
安柏有点恼火地瞪着出现的悄无声息的严溯,后者依旧是一脸面瘫。
“我当然是为了找需要的资料,倒是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嘛?”安柏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去。
严溯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地毯,确定自己要是想走出点声音反而是个困难的事,但他也没反驳安柏的话,而是看了看安柏手边那本书,说:“你需要有关宛天阁的资料在这儿是找不到多少的。”
可不是,满满一架子只找到这一本,安柏腹诽道。
“你要找,应该去凌隐宗,它的前身就是宛天阁,关于宛天阁的详细记录那里都保留着,不过凌隐宗在湖城,且因为近年来门庭凋敝,轻易不见外客的。我和他们掌门还算认识,你如果想去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说到这儿,严溯停了停,果不其然看见安柏一脸纠结,属于想去但又不乐意,脸颊都有点鼓鼓的,严溯的嘴角不由扬了扬,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我正好也有事过去,不如一起?”
“你有什么事?”安柏一脸狐疑。
当然是陪你,严溯在心里回答道,嘴上却说,“我有个朋友住那儿,有些东西放在他那儿,该去取了。”
安柏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和严溯一起去,但凌隐宗这个不乐意见外客的习惯他是知道的,纵使把燕归带过去,人家相不相信都是个问题,谁让燕归什么都不记得呢。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和严溯一起走无疑是最方便的。
安柏眼前闪过燕归默默坐在月光下的身影,心下一软,不情不愿地哼唧了声,“那你去的时候,喊我一下。”然后就以逃跑的速度迅速离开了藏卷室。
严溯在他背后轻轻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