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归》苏暮霭

21、第21章

　　“众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启文帝突然开口，打破了朝堂上的宁静。昨日才出来的魁首，还没有等到召见，就死在了客栈中。这件事传出去，丢的可是天泽整个皇室的脸面。
　　“臣以为，可以发皇榜，言明此人被查出比试过程中用了不光明的手段赢得了魁首，欺瞒君上，此罪当诛。”
　　“臣反对，当时的比武，无数百姓都在围观，如果有什么不光彩的，早就被拆穿了，这样做倒显得欲盖弥彰。”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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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朝臣一个接一个的，原本严肃的氛围被打破，启文帝端坐在高位上，看着自己的臣子再一次炸了锅。
　　“陛下。”
　　一直在旁观的言桓开了口，众臣听到他的声音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讨论起来，他们就忘了还有两国使臣在朝堂上。刚刚的讨论太激烈，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应该说的被他们听了去，自己人关上门怎样讨论都没问题，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他们确实有些失礼了。
　　启文帝动了动身体，这件事虽然突然，却也蹊跷，他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在等。
　　来了洛都多时，虽然早已经接见过他们，但这般朝堂之上让二人参与，倒是头一遭。
　　“散王但说无妨。”
　　“小王此次出使贵国，其实是为了公主而来，吾皇听闻天泽公主，天资聪慧，名动天下，特遣小王前来求娶。”
　　言桓此话一出，满朝皆惊。招亲未开始前，陛下已经接见过他，当时他并没有表露求娶的意思，现在这么特殊的当口，他却突然站了出来。在朝堂上混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怎么能想不到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陛下，小臣此次前来，也是受了皇命，欲与贵国结为秦晋之好。”
　　右边的霍从安也开了口，满朝又是一惊。九幽的少年将军，外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此时这朝堂上，吃过他的败仗的人不在少数。
　　若说东煌兵力薄弱，成为盟友对双方都有好处，只是这九幽，两国旗鼓相当，此时来求娶，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死一般的寂静。
　　好在只维持了那么一瞬间，就有人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妥。”
　　苏墨原本站在大殿右侧，文官之首。此刻，他走到了中间，颔首作揖。又转过身子面朝身后的群臣以及为首的言桓与霍从安。
　　“王爷与将军来我天泽也有些时日，比武招亲的事情想必也是听说过的。若是两位在比武招亲之前提出求亲的意愿，我们天泽也是乐意之至的。现下你们也看到了，比武招亲已经顺利完成，虽说魁首离奇的丧命于客栈，但还有第二名第三名。”
　　苏墨徐徐的转过身，“许诺于民，又怎能失信于民。”
　　看着底下的苏墨，手指轻巧着膝盖，启文帝又把目光转向了他身后始终带着微笑的言桓与一脸正经的霍从安。
　　底下的大臣都敛神屏气，大气不敢出一口。苏墨说的正是他们心中所想，不过他们却没有这个胆子在皇帝没有发话的时候站出来。

　　“老板你倒是好雅兴。”
　　沈随渊出现的时候，苏鹿安正饮尽最后一口酒，不紧不慢的放好手中精致的白玉酒杯，他才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不止沈随渊，随她一同而来的还有子木，他的老板娘，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老板娘似乎没有心情搭理他。
　　搁在以往，就算知道老板不会听劝，子木也会劝他一句“莫言贪杯”。只是今日，看见老板放杯子的手，她就想起来曾经探过的脉。
　　天生病骨，又无疾病缠身。
　　原本今日，她是不打算来的，那日回去后，她想了蛮久，决定先不救老板出来，也没有找人与老板暗中联系。谁料想，那散王倒自己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她与沈随渊一起来他府邸做客。请帖是一起送到苏墨的王府中，这几天，她都住在七念的临水轩。只是这几日七念也不知怎的，一直留在皇宫里，自那日进宫陪小公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雅兴称不上，这酒还不错，你们要尝尝吗？”
　　苏鹿安没有再看对面的人，低头掂起配套的白玉酒壶，给自己新添了一杯酒，原本拿书的左手已经放下书卷，从盘子里取了两只杯子稳妥的放在两人面前，也不等对面的人回答，自顾自的倒着酒。
　　“够了！”苏鹿安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半盏过剩，一盏未满，看着白玉酒杯里因酒的存在而变得越来越透明，子木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手阻止了他。
　　一旁的沈随渊早捞起了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眼角未被遮住的笑意说明她的心情此刻正好。这么久了，难得见子木这么生气，她幸灾乐祸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打破这种沉默呢。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又喝了多少酒。”
　　是肯定不是疑问，原本握着手腕的手，现在仔细的把起了脉。
　　这病骨，更弱了。
　　无法理解这突然转变的画风，沈随渊也忍不住一直装作品酒了。
　　“我的子木，你们上一刻不是还在剑拔弩张吗，怎的我的一口酒还没品完，就变成了把脉呢？”
　　“思美人兮，最近喝的确实有点多了。不过，这里的酒着实不错。”
　　子木收了手，没动面前的酒杯，苏鹿安招手唤过亭外的丫鬟，吩咐她泡一壶上好的茶过来。扫了一眼原本要看热闹，又瞬间蔫了的沈随渊，苏鹿安好心的又为她添满了杯。
　　“他请你们过来，有说是什么事吗？”
　　亭子底下是一个流通的小池塘，水里有各色各样的小鱼自在的游来游去。茶水送过来的时候，子木正站在亭子边上，身子微倾，探头看着水里的游鱼。听到此话，她原本要站正的身形顿了一下，正在喝酒的沈随渊也是一愣，那请帖上分明写的是老板要找她二人，怎的这老板会这么问。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事情有些蹊跷，如果是老板以言桓的名义请她们过来，又怎么会没有事先为她准备好茶水呢，老板知道她不爱酒的。
　　如此看来，言桓摆了她们一道，老板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她们两个此番怕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