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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造化弄人 ...

  •   师走

      师走出生在一个略有些偏远的北方港口小城市,小时候家里基本靠父母出海打渔为生,中学以后家里承包了一个很小的养殖场,家境才总算有了些改善。和无数热爱音乐的孩子一样,师走自从被同学拽去听了一场地道的拼盘摇滚演唱会之后,便做起了自己的音乐梦,更准确得说是摇滚梦。那场live中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贝司手如今已经是乐坛的一代宗师,更是师走心目中最尊敬和最想超越的对象。并不宽裕的家境没有办法支撑他不断更换乐器和拜师学艺的费用,于是从初中他便开始勤工俭学,幸运的是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才,这事在教过他的老师以及跟他一起学艺的同学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同龄人看漫画打游戏谈恋爱的时候,师走几乎把所有课余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贝司的练习上。可是作为家里的长子和唯一的男孩子,父母虽没有强烈反对过,却时常流露出希望师走不要远离这个港口小城市,并希望他能继承家业的情绪。成绩还算优异的师走在高考时完全可以选择首都东都的准一流大学,却在再三衡量之下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就近选择报考了一所同样历史悠久的商科大学。本以为这一生跟摇滚的缘分就只有这么浅了,没想到在19岁大二时学校里发生了一次集体食物中毒事件,绝大多数同学情况并不算严重,可师走却不知是因为摄入的量太大还是体质特殊的关系,昏迷了整整三天,还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就在大家都要绝望的时候他顽强的意志力却让他奇迹得生还了,重获新生以后,师走突然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母原谅他的固执和不孝,毅然决然得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带着多年打工存下的一点积蓄,几乎是头也不回得只身来到了东都,安顿下来清理行李时才发现里面有父亲的一封亲笔书信以及一笔不小的现金,书信中寥寥几句,无非都是些希望师走不要自责,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干,干出一番名堂来,堂堂七尺男儿的他当即便禁不住泪如雨下。

      神无

      师走凭借自己出色的贝司演奏和原创才华,不久便考进了东都一所十分知名的音乐专科学校,在学校一年一度举行的音乐节上,和架子鼓打得出神入化的神无不期而遇了,闲聊之下,才得知神无竟然这么巧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城市,甚至两个人还是同年同月的!如此投缘,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便正儿八经琢磨开组建乐队的事。神无的家里是搞实业的,家境殷实,尽管他是家中独子,但因为父母年轻时在国外生活过很长时间,思想非常开明,因而一直无条件支持儿子的摇滚梦,只是跟他说,什么时候你玩累了,或者混不下去了,随时欢迎你回来当董事长。对于这点,尽管已经获得父母的谅解,内心深处一直感到愧疚的师走还是由衷羡慕的。神无是个乐天派,经常口无遮拦,跟相对稳重的师走形成鲜明对比,却也正好互补,因此乐队的事情暂且不说,两人成了拜把子的交情。

      水无

      第二年开春没多久,有一条小道消息在学校里不胫而走,说是学校新来了一个天才美少年,关于此人怎么个天才法,传闻的版本很多,但是说到他的外貌,传闻的说法却相对统一,简言之就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水平了。八卦的神无一直对这人充满好奇,师走却有些不屑——玩音乐怎么能靠脸吃饭,无非就是个绣花枕头罢了。可是在夏季一年一度的音乐节上,被无数女生(绝大多数还都是校外特意赶来的)的尖叫声快震破耳膜的师走终究没能抵抗住自己的好奇心,被神无连扯带拽得拖过去,却发现根本就是水泄不通,不,应该说连蚊子都快飞不进去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识狂热粉丝的热情,师走的内心有一阵小小的触动和向往。正在想该怎么办时,神无突然大叫一声,说他想起来今天布置舞台的好像是他一个弟兄,师走以为他在开玩笑,揶揄道,你的弟兄可真多。没想到神无真靠着他的人脉畅通无阻得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领着师走来到了后台。

      由于角度问题,大部分时间很难看到传说中美少年的正面,但是光看侧面和背影就已经让师走内心连连感慨果然名不虚传了,更让师走感慨的是他那一手动作帅气的电吉他弹得几乎毫无瑕疵,特别是最后那段现场即兴表演,竟让一向骄傲的师走都有些自愧不如。在女生们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中,美少年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结束了这场他的个人show。向后台走来时,师走和神无这才将他的脸看得真切,有神而深邃的双眼,挺拔的鼻子,阳刚与阴柔并存的完美唇形,十分上镜的瓜子脸,五官根本毫无缺陷——无数所谓的“国民美少女”跟他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妆容有些妖冶却不伪娘,身形瘦削却又有一些肌肉(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特别是挂在嘴角那一丝坏坏的笑意实在太有杀伤力了,别说女生,就连男生看了也能怦然心动的那种。从没有过恋爱经历的师走竟有一阵短暂的失神,一直等对方走出去好几米远,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你好,我们能不能聊聊?”
      美少年放缓了脚步,微微侧了侧身子,“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有谁和谁是从娘胎里出來就认识的啊?这不就认识了吗?”这话自然不会是出自略有些木讷的师走之口,一旁的神无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这样完美的人肯定有他的骄傲,甚至是有些难以接近,在背后暗暗推了师走一把,两人一齐走向了美少年。
      “你好,我叫神无,乐器是架子鼓。这位是我的好哥们好弟兄师走,未来的贝司大师。”神无的自我介绍也够特别的。
      “你们好,我叫水无,刚刚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我就不多废话了。”
      “那就单刀直入吧,我们想组一个乐队,现在就差一个吉他了。刚刚听了你的表演,很真诚得想邀请你加入。”师走接过神无的话一本正经得说道,语气十分诚恳。
      “哦,是吗?你们一个贝司一个鼓,这么说主唱也有了?”水无没有马上拒绝,让师走和神无内心燃起了希望。
      “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怎么样?”还是神无反应快,最后找了一个咖啡馆三人坐下来好好合计了一番。

      水无看上去很小,却不愿透露自己具体的年龄,只说比师走和神无稍微小一点。他来自东都附近的一个中等城市,关于家庭情况,他自己不愿意过多得提及,师走他们也就不再追问,只知道他玩电吉他其实也就是四年多的时间。当然,水无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入伙,中间还有个中曲折,包括对两人水平的验证,三人还合练了好几次,最后差不多是在神无的软磨硬泡和师走的苦口婆心下才总算点头同意。事实上,谁都知道具有出众的偶像外表和实力派的原创才华,又已经小有知名度的水无可是众多打算组乐队的同行炙手可热的争夺对象,对于为何会选择师走他们,后来师走曾经私下里正儿八经得问过水无,没想到水无还是坏坏得一笑,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你们在一起不会被人欺负。师走的嘴巴当时张成了“O”型,神马?我没听错吧,还有人敢欺负你???

      可是主唱这事却让三人僵持了一小阵,水无怎么也没想到师走和神无的最初打算是让他兼主唱!理由很简单,他的外形对女粉丝极有杀伤力和号召力,甚至足以秒杀不少一线摇滚乐队的主唱,台风也很炫,兼主唱再适合不过了。水无却坚决不同意,理由也很简单,我只喜欢玩音乐,作曲,弹吉他,对唱歌毫无兴趣,最主要的是我记旋律还不错,可完全记不住歌词啊,那些我每次去卡拉OK都必唱的曲目,迄今为止没有一首能完整背下歌词的,难道开live的时候在前面弄一个巨大的提词器吗?而且我真心佩服那些边弹边唱的,我真的能力有限,没办法同时集中精力干这两件事,要我做主唱,就只能放弃电吉他了,但你们知道这对我来说是impossible的,所以只能免谈了。好不容易拉水无入伙,不能为了这件事就让乐队的计划胎死腹中,师走他们后来只好绝口不提此事。

      睦月

      来到东都的第三年,师走已经21岁了,21岁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人生还没真正开始,但是对于怀抱音乐梦想的人而言却已经有些时不待我了,只是主唱这事急也急不来啊!说起来,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确实是讲缘分的。这年东都某著名高校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校园音乐节,据说还会有一些知名乐队去做嘉宾演出那种,由于担心人数太多场面不好控制,校方规定需要凭入场券入内。师走他们学校也选出了一些代表作为交流对象去参加该音乐节,其中就包括风云人物水无,可是水无却以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为由私下把入场券给了师走,师走他们明白,这TM都是借口,肯定是又有哪个妹纸约了他。本来师走也不太喜欢太热闹的场合,想让神无去,神无却摆了摆手,还是你去吧,作为乐队的老大,你可是肩负着为乐队挑选主唱的重任啊!别放过任何有可能遇到千里马的机会!

      师走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来到了这所高校的校园音乐节,却发现表演水准之高丝毫不逊色于专业的音乐学校和音乐学院。也就是这天,他邂逅了后来成为乐队灵魂人物的睦月。

      初见这个男孩的时候,用“惊为天人”四个字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当时因为舞台上的他身穿色彩艳丽的宽大和服,化着夸张的浓妆,加上一头夸张的发型,他真实的长相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他模仿已故的某著名视觉系乐队主唱takio模仿得实在太过精湛,那首当年在乐坛轰动一时的《风华绝代》,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时而婉转时而高亢的唱腔,时而深情时而哀怨的声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takio其实尚在人世。一定要说区别的话,此时舞台上的这个男孩,明明应该还很年轻,却有着一种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忧郁气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填满了悲伤,在takio原本只是华丽的舞台风格上又增加了一些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师走就像被什么所吸引着,径直走到后台出口处转角的地方,一直等到男孩换完装出现,好几次想上前打招呼,却不知为何突然又没了当时拉水无入伙时的勇气,见男孩要离开了,又只好低着头远远得默默跟着他,跟了好一段路一抬头才发现男孩已不见踪影,气恼得恨不得捶自己一下,一转身却发现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男孩有些警觉似乎还带有些敌意得盯着师走一字一顿得说道。
      直到这时师走才看清男孩真实的长相,他的五官或许没有水无那么精致,但显得更加俊朗更英气逼人,明明很阳光的脸上偏偏有一双看上去略有些忧郁的眼睛,再加上修长的绝好身材,简直令人过目不忘。
      听了他的话师走没忍住笑了出來,却没有着急接他的话,想了几秒钟才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做职业歌手,站在真正的舞台上表演?”
      “哈?”男孩显然对这位跟踪者的回答颇感意外。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组了一个乐队,正好缺一个主唱,刚刚看了你的表演,我觉得你非常合适,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加入?”师走平复了一下情绪,将自己的意思用一种比较正式和官方的语言表述了一遍,那一瞬间,师走看到了男孩眼中闪过的光芒,那分明是惊喜和期待中夹杂着一丝犹疑的眼神。
      师走鼓起勇气抓起男孩的手腕拉着他就走,回到学校后,先是电话叫来了神无,又打电话叫回了正在外面潇洒的水无,找到一间空着的练习室,师走先把话筒递给男孩,然后跟两人稍微沟通了一下,三人便演奏起了takio生前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男孩面对三个完全不认识的“前辈”毫不怯场,将整首歌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曲唱毕,神无竖起了大拇指,“就是他了”,水无则朝着师走点了两下头表示肯定,师走刚想给大家做个介绍,这时才发现居然还没问男孩叫什么,一脸的尴尬,男孩却似乎看懂了师走的心事,“你们好,我叫睦月。”

      之后四人找了个比较清净的小酒馆,展望了一下未来,睦月几乎没考虑太久就答应了加入。这年他才19岁,一所名校的大二学生,可是为了音乐,为了舞台,为了梦想,他直接申请了退学,算是破釜沉舟,彻底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原本师走的初衷是追随偶像玩硬摇,神无的口味比较杂,但是最近比较沉迷迷幻摇滚,而水无则一直是金属的骨灰级支持者,三人最初合议的结果是想将乐队曲风定位为偏硬的暗黑金属风的,可是睦月的加入却彻底颠覆了三人的打算。睦月表面上看着阳光帅气,还擅长多项运动,可谁也没想到他的专业居然是古典文学,神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惊掉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睦月的家族其实书香门第,祖上好像还是官府的文官之类的,总之老家的房子里有一个巨大的藏书室,里面装满了各种市面上已经相当少见的古代典籍,睦月受到父辈的耳濡目染,从小就热爱古典文学,课余最大的爱好就是钻研这些一般人压根看不大懂的文字。他有如此深厚的文学功底,刚好能解决乐队填词的问题,让三个只懂乐器而对文字毫无头绪的家伙正庆幸不已之时,问题却已悄然而至——古典文学流的歌词搭配暗黑金属流的曲风是要闹哪样囧?睦月说他真写不出那种单纯重复空洞不知所谓的歌词,而三人也看到了他在舞台表演上的巨大潜力,只好老老实实在理想和现实中间划了一条线,开始配合着睦月填写的那种优美叙事的歌词去编曲,而乐队也彻底将风格定位为了唯美派视觉系。

      弥生

      接下来编曲的过程中,四人又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特别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在现场表演的话,光靠一把电吉他,层次感显得有些不够,而且编曲上局限性也比较大,商量的结果是需要再为乐队找一把电吉他!那个时候网络远不如现在发达,信息不对称的情况比较普遍,尚未正式签约唱片公司的四人,甚至连乐队名字都还没最后敲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队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于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某些视觉系的杂质登小型招募广告,由于资金有限,还得去各大音乐学院学校张贴招募启事,并在一些小有知名度的乐器演奏交流的论坛里发贴求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来参选的人水平有些参差不齐,但总算陆陆续续也来了一些还有两把刷子的。

      这天大家刚练习完,正准备各自打道回府,刚出排练室,就见到有一个男孩微微低着头,手上还提着一个吉他包站在门口,最八卦的神无好奇得瞅了他好几次,结果被师走拽了一把,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就在四人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终于响起了男孩的声音,“请问,是你们在招吉他手吗?”四人不约而同得回过头,齐刷刷得望向男孩,细心的师走看出了男孩的不自在,赶紧柔声答道,“是的,请问你是想来试试的吗?”男孩微微点了点头,“可以——让我试试吗?”师走正准备走过去,这回却被神无给扯了一下衣袖,神无在师走的耳边小声道,“这么沉闷的性格,你确定他能上舞台?”师走回头瞪了神无一眼,便径直向男孩走了过去,后面三人也只得无奈得跟着回到了排练室。

      在师走的要求下,男孩来了一段自己最擅长的solo,对吉他最有心得的水无和也比较精通的师走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不禁面露喜色。水无接着考验他,你还有什么比较擅长的吗?男孩依旧没说话,直接来了一段某吉他大师最引以为傲的速弹,听罢水无的嘴角微微上扬,又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坏笑。师走正想开口,水无这时又抢先问道,你还有什么特长,比如,还会什么别的乐器吗?男孩轻声回道,古筝。神马?这跨度可真够大的,四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人缘最好的神无赶紧接了一句,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借一把古筝来。考虑到古筝的重量,师走跟着神无一起出去了。大约半小时后,两人果真扛着一把古筝气喘吁吁得进来了,这半小时内,除了水无试着跟男孩配合了两小段以外,水无和睦月问男孩问题时,他的回答基本都不超过5个字,有些问题则干脆点头或摇头,比如水无问,你这么羞怯,能上舞台吗?男孩就只是点头表示没问题,让两人流了一地的汗…

      古筝架好以后,水无又问,即兴可以吗?男孩依旧只是点了点头,于是三人找了一首旋律感比较强,曲调略微柔和的曲子演奏开来,男孩果真在中间即兴加了两小段古筝伴奏,令曲风焕然一新,演奏到第二段的时候,睦月也不甘寂寞得加入进来,直接唱起了自己早已填好的歌词,初次见面便配合得还算默契,并且男孩在最后结尾的部分又还加入了一段画龙点睛般的古筝伴奏,演奏完后,四人都不约而同得鼓起了掌。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还忘了问人家名字,男孩这时才终于又开口道,“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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