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指流沙，倾尽年华》南鹿Jolshika

30、物是人非事事休

　　清晨，凉微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良久，手机响了起来，凉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了起来：“我准备好了，马上下楼。”
　　楼下，一个英俊的男人挂掉电话，靠在车门前微笑。

　　一派喜庆氛围的酒店此刻放着抒情的音乐，来宾们一边递上红包一边向站在门口的新人送上祝福。凉微坐在车内，往新郎那边看了一眼，就不自主的红了眼眶。
　　“来都来了，还是下车吧。”
　　凉微低着头，闷声说：“我想回去，还可以反悔吗？”
　　项雨琉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把抓住凉微的手：“有我在，你怕什么？”
　　凉微一愣，然后开始拼命挣扎，一个劲的往车内缩：“我不去了！我后悔了！”
　　项雨琉翻了个白眼，然后钻进车里一把把凉微抱了出来，一边低声说：“是谁说要去闪瞎他的狗眼的？他今天就要结婚了，你们之前那么多年，你甘心吗？”
　　凉微顿时泄气，安静的下了车，整理了下弄皱的衣服，然后挽着项雨琉的手臂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时隔四年，再次看到华亦衷，还是会想到曾经两个人一起度过的那段岁月。
　　七年，整整七年，看着他从青涩到成熟，从熟悉到陌生。
　　他的头发是为了婚礼新理的吧，他的胡子也是新刮的，以前笑得张扬的少年现在变得内敛，那身黑色礼服穿在他身上，真的很合适。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朝着每个打招呼的人温和的微笑，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
　　凉微站在大厅外和华亦衷对视，他的眼神一如往昔，还有熟悉的温柔，蓦地，却染上了些悲凉。
　　项雨琉的手臂紧了紧，唤醒了出神的凉微。
　　“我们走吧。”
　　凉微咬咬唇，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走了过去。
　　“新婚快乐。”她看着华亦衷的眼睛，淡淡微笑。
　　华亦衷眼圈有点红了，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谢谢，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凉微笑得很轻松：“为什么不来呀，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说过吧。”
　　她看着华亦衷，语气认真：“你要是结婚的新娘不是我，我不仅要来，还有带上我男朋友，趾高气扬的秀恩爱，闪瞎你的狗眼。”
　　华亦衷这才看到站她旁边的项雨琉，一看之下，觉得分外眼熟。对方眉目深邃，肤白腿长，竟是格外的英俊。
　　项雨琉笑道：“我们是见过的。我叫项雨琉，和微微是高中同学。”他看了凉微一眼，语气满是宠溺：“谢谢你的退出，给了我机会。也让微微认识到，原来我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华亦衷猛然想起来，这小子不就是高中时候老和凉微在天台打闹的家伙吗？！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原来他在凉微身边那么多年，最后竟然成全了项雨琉？
　　华亦衷木着一张脸说：“请二位到里面就座，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项雨琉搂着凉微，朝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两人便走进了大堂。
　　华亦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最后舒了一口气。希望他们是真的幸福吧，凉微的憔悴，他并不是没有发现。他看得出来，项雨琉是真的喜欢凉微的。微微，我希望你幸福，即使这幸福我不能够给你了……

　　“华亦衷先生，你愿意娶……吗？”
　　华亦衷顿了顿，随即眼神坚定的说：“我愿意。”然后他再也不可抑制的，眼底浮起一层泪光。而在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凉微早已捂着嘴泣不成声。

　　“华亦衷先生，请问你愿意娶凉微小姐为妻，从此疼她爱她永远也不离开她吗？”
　　庄严的教堂中，凉微一脸严肃的看着华亦衷问。
　　“我愿意。”华亦衷同样严肃的回答。
　　凉微“噗嗤”一下笑了，揉着肚子说：“哎哟我不行了，一想到这个场面我就好想笑。”
　　华亦衷揽着她，笑得宠溺：“要是真到了那天，说不定你就会紧张得笑不出来了。”
　　凉微撇嘴：“才不会呢。”她抬头，看着华亦衷，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那是大二的暑假，一场甜蜜的旅行，他们在教堂里许下诺言，然而，最后却曲终人散。
　　年少时的他们曾许下多少山盟海誓，发誓要彼此纠缠到海枯石烂，就连骨灰也要混在一起。最后却累了，倦了，不想再靠近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凉微泪眼朦胧的看向台上的华亦衷，却发现原本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竟然已经转过身来，眼神透过人群牢牢的锁定了自己。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十一年的岁月在两人眼中溶解，他们似乎都回到了十一年前初见的那刻。
　　穿着整齐校服的凉微站在讲台上，披着一头如瀑长发，明眸皓齿，朝下面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调皮的小虎牙：“大家好，我叫凉微，今后请多多关照啦！”
　　昏昏欲睡的华亦衷抬起头来，不经意的撞上她的眼神，从此沦陷。
　　从前的他有多么爱这双眼睛，现在就有多怕那双眼睛里包含的内容。
　　华亦衷强迫自己挪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新娘。她依偎着自己，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身影。华亦衷朝她微微一笑，掩盖住心里因为凉微而激起的滔天巨浪。
　　凉微看着台上相偎的两人，挽着项雨琉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坐到副驾驶座的瞬间凉微就绷不住了，趴在车上开始放声大哭：“华亦衷他还是爱我的！但是为什么他还是结婚了！为什么他不来找我呢！呜……呜呜呜……”
　　项雨琉轻声说：“有很多时候，人都是没有选择的，他是还爱你，但是却没有勇气负责你的未来了。”
　　凉微悲痛欲绝：“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明明说过会娶我的……”
　　项雨琉拍拍她的背：“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想和你结婚，但是谁又会知道后来的事呢？”
　　凉微渐渐止住了哭声，疲惫的闭上眼：“我们回去吧。”
　　曾经我爱你的时候，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留在你身边，因为我最爱你，所以能给你幸福的人一定是我。可是后来却发现我们渐渐远离，我想要抓住你，却把你推得更远，于是我放手了。
　　我们爱过的那段岁月，是我手中握着的半指流沙，却已倾尽我生命中最好的那些年华。

　　回到家的时候，苏离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回来了很惊喜。
　　“微微！”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人就已经扑进自己的怀里。
　　凉微静静的抱了苏离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阿离。”
　　“嗯？”
　　苏离埋在凉微胸口，满心的欢喜。
　　“我们会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吧。”
　　苏离一愣，离开凉微问道：“你说什么？”
　　凉微低下头：“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的，对吧？”
　　苏离揣测着问：“什么意思？”
　　然而，凉微并没有回答她。
　　此时已近黄昏，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客厅里，静默的对峙。
　　良久，凉微说：“我去参加华亦衷的婚礼了。”
　　苏离一怔，然后就看见凉微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看着她：“华亦衷结婚了，他真的结婚了。”
　　苏离默然，她旁观了华亦衷和凉微的过去，却只能袖手。
　　凉微喃喃说道：“我以前跟他开玩笑，说如果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我就带一个特别帅的男朋友去他面前晃，气死他。”
　　她抱住苏离，低声呜咽：“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结婚了……他和别人结婚了……”
　　苏离跟着她一起流泪，凉微心痛，她也心痛，但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微微……”
　　凉微打断她：“别说……”
　　苏离擦擦泪水，坚定的推开凉微：“今天我一定要说。”
　　她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微微，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你。”
　　苏离深吸一口气，语气发抖的说：“今天是你27岁的生日，我想说，生日快乐，还有……我喜欢你。”
　　凉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接过盒子：“谢谢你，小离，但是，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苏离苦涩的笑道：“好啊，我们就当朋友吧。”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凉微歉然的看着她：“对不起……”虽然对不起，但是她真的不能答应。就算心里有苏离，她却已经不愿再冒险。所以，还不如以朋友的名义这样默默看着她。这样，已经足够。

　　后来的后来，她们还是在一起了，但是故事的结局，却还是分离。多少年以后，凉微再听到苏离的名字，脑海中对方的面容已是模糊一片。而那些年少时隐忍而炽热的爱恋，那么多年的守候，最后，苏离还是没有让凉微知道。
　　如果我爱你，那我一定不会告诉你。因为我怕你觉得已来不及，我怕你觉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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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可能要坑了，作者君实在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