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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8) ...

  •   潜山粮草器械屯集在五指峰下的神秘谷,逢战事一向由段运昌看管。刚交寅时,段运昌却匆匆来到北关,和武定华、方奎进了城关底楼,三人闭门密议。
      塞图向来不插手山上军务,这也是方汉洲的意思。但今晚事发突然,前面战事进展如何一直没有确切消息,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她不顾例规来到门外。挥退守门卫兵,她静静地等在那里,直到武定华三人开门出来。
      塞图迎上去:“你大哥他们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三人互相看看,谁都不肯开口,塞图一跺脚,“老四!这个时候你们不该瞒我,我是那种顶不住事的人吗?你快说,他们到底怎样了?”
      武定华咬住下唇,看了她半天,低语道:“败了,嫂子,我们败了。”
      “你说什么?”塞图没有听清。
      “三路城关,全丢了。三哥他,他……”
      “老三?他怎么了?”塞图一惊,伸手抓住对方,“老三他怎样?”
      “三哥在鹦哥石阵亡了!”武定华说完就哭了,再没勇气叙述韩大勇死时的情景。
      塞图倒退两步,脸色煞白,呆了呆,眼泪“哗”地冲出来。但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三人请她进屋,把刚刚得到的战报以及方汉洲的命令转述给她。
      听说要组织眷属下山,塞图问:“是要起用秘密通道吗?”
      武定华说:“前面的路全被断了,要出去只能走那儿。”
      塞图皱眉:“我从来没见过那条路,想来不会很好走,山上的家眷都加起来上万人不止,走到天亮也走不完,你们有什么打算?”
      大家的意见是先把她和所有十岁以内的孩子送下去,然后再送老人和妇女,最后是其他人。
      塞图反对:“不行!那么多孩子下山谁管他们?遇到官军怎么办?我更不能走,我一走,后营非乱了不可。”
      方奎看一眼那兄弟俩,眼神似乎在说,看看,叫我说着了吧?
      “那嫂子什么意思?”
      塞图略一沉吟,道:“打仗的事我不懂,不过我想,现在形势危急,一切要快!你大哥带着人和官军拼死周旋,为的就是抢时间让我们都能撤走。我提议,后营所有兵力交给奎叔,迅速增援前山,帮着拖一拖工夫,最重要的是,或许能救出二叔,还有老七……”想到陈江被困,何成生死不明,她心里一阵难过,强咽下涌上的泪水继续说,“这里的家眷凡是能走得动的,不分老人孩子,由五叔带着先走,然后你就留在山下接应;我和老四管上边,其余的按营排列,能走多少走多少,一定要快!”
      方奎质疑:“我把能打的全带走了,你们这里怎么办?万一官军上来不惨了?”
      塞图道:“他们不识路,一时半会儿上不来,除非……”
      除非再发生泄密的事,像双狮峰和鹦哥石一样。武定华一听,如坐针毡。
      全山防御工事归他专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没一个人埋怨他,但他心里非常难受。自从在淮南发现家有内鬼,他思来想去,和谢宁分析了许久,开始渐渐注意上自己身边的哼哈二将。两个人里对武东华的怀疑尤重,此人出身锦衣卫,当初被自己生擒,求死不得反以慕其武功而归顺,理由总有些牵强。况武东华一向为人谨慎沉默寡言,被倚作臂膀后与闻机密,完全有条件充当细作;文西华虽然也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原是段府开封恒茂分号大掌柜的儿子,到段运昌蒙难祸及他一家,亲人被杀独自侥幸逃脱,跟上了潜山。这样的家世说他投靠朝廷出卖旧主,似乎不太可能。然而不管怎样,从那以后,武定华开始防范二人,特别是东华。谢宁也撒网下去,大江南北遍查线索。武定华不再让他们参与任何涉及军情机密的任务,修建后山防御工事更是连边都不让沾。两年下来,没查出什么有价值的证据,泄密的事也没再发生过,直到今晚官军突袭。
      忽然,武定华脑子里跳出一个主意,他决定冒险一试,逼“鬼”现形。
      “奎叔带人放心走,我这里还有东西华,各家亲兵也都得用,打仗不敢说,护送家眷不成问题。”他说。
      塞图接言:“不错,各家亲兵加起来有一千多人,说起来都是精兵,打仗也不怕。”
      于是四人议定,一同走出底楼。方奎集合好后营两千人马,率队出发。段运昌回五指峰去接红儿母女,还有附近分散居住的十几户眷属。塞图召集自家几个妯娌,把撤退计划详细告诉她们。韩秀姑尚不知丈夫已经阵亡,一听要下山,立刻问是不是前面仗打得不顺利,塞图强作镇静骗她说还好,只因为官军这回人多势众,怕眷属在山上过分集中会惹来麻烦,这才要带领大家暂时撤离。当然,对抱着儿子的杨七妹,她也没敢说实话。
      在她强忍悲痛敷衍两个弟媳妇的时候,武定华分别传见了哼哈二将。他交给每人一个绝密任务,措词只有一字之差。跟武东华说的是:从现在开始,盯住西华;给文西华讲的是:从现在开始,盯住东华。
      段运昌返回北关,第一批眷属已组织好,跟随护送的三百名亲兵也列队完毕。武定华想从中找出个带队指挥的,选了几个都不满意。这些人来自七兄弟以及营中大小将领的家庭,平时各自为战毫无关联,如今一旦组合成营挑出个服众的还真不容易。
      正在犯难,塞图走过来,给他推荐了一个:“叫我家青萍试试。”
      不多时披挂整齐的方青萍走出来,站到举着火把的队伍前,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冲大家一抱拳:“各位大叔大哥,你们都比我年长,有不少人是看着我们兄弟长大的,应该熟知潜山军规。今夜官军来犯,我奉命带你们保护眷属下山,一路之上或有不测,一切听我号令行事,谁敢违命,”他左右扫视,“唰”地拉出腰间配剑,大声道,“青萍剑只认军法不认人!”
      三百亲兵为他神情所凛,高声应答,整齐响亮:“是!”
      几个隐在暗处的孩子看着眼热,忍不住跑出来磨塞图,要求同去。塞图看到韩昭的一张脸,心中刺痛,一把拉他到身边,忽然哽咽泪湿。
      “伯娘,让我陪萍哥一道去,我保证听他的指挥。”韩昭误解了她的眼泪,以为是担心青萍的安危。
      武定华看着不对,上来想把孩子拉走,不想塞图擦掉眼泪转向他:“四爷,叫小昭一起去吧,爹是好样的,儿子也一定是!”
      武定华十分意外,看看她,再看看韩昭一双无限渴望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塞图的心,他的喉头涌上一个硬块,无声地点了点头。
      韩秀姑得知儿子被准许参战,倍感骄傲,跑上来为他加了件斗篷,细细叮嘱:“遇见事儿别慌,听你萍哥的,别给你爹丢脸!”
      塞图转身疾步走开。
      结绿羡慕地看着韩昭走进队伍,喊道:“昭大师,好好干!看你的了!”
      谢葳、武楠盟、陈珏几个小一点儿的一齐冲他招手:“菩萨哥哥,碰到官军狠狠揍他狗日的,可别手软!”
      韩昭举起拳头挥一挥,回头一笑,神气得不得了。
      第一批眷属开始撤离北关寨。因为塞图坚持最后再走,周氏等七兄弟的妻子和所有孩子,包括舒雅怀里未满周岁的红豆,都陪着留了下来。
      临时由各家亲兵组建的卫队营尚余近千人,武定华把方结绿、陈钰叫了过来,问他们有没有本事指挥这支队伍守住北关。刚才一集结全山眷属,结绿就觉出势头不对,后来看方奎带走了整个后山大营,他马上想到一定是前面非常吃紧,不然四叔和五叔何至于把保护老人孩子的后营都发上去了。青萍受命率先下山,他虽看得心痒却没找娘去闹腾,因为他知道,以目前后山的情形看,自己是绝不可能闲着的,但再怎么样他也没想到,武定华竟把刚成立的卫队营交给了自己,人马要比哥哥带走的多好几倍!
      他兴奋了,双腿开立腰板挺直,两手一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插手礼:“没的说,四叔!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方结绿在,北关就在!”
      武定华看了看他,拿出方奎走时留下的令箭,一晃:“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军中无戏言,你给我立的可是军令状。”
      结绿收敛笑容,正色道:“是!末将明白!”双手郑重接过令箭,插进腰里,顺手摸到自己的佩剑,他屈指一弹,自语道,“伙计,咱今晚可要开张了啊。”
      武定华没注意他嘀咕什么,拉过陈钰低声嘱咐:“钰官,你一向懂事,心思细脑子灵,好好看着他,千万别叫他犯浑。”
      “我知道。不过眼下仗打得不顺,还就得他这种有浑劲儿的才鼓舞士气!”
      武定华心里一蹦,问:“谁告诉你,仗打得不顺?”
      陈钰一笑:“要是前面顺手,哪儿还有我们的机会?四叔你放心,我和萍哥早说好了,这些话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连娘我们都不说。”
      望着小兄弟俩并肩离去的背影,武定华猛然想起今天是陈钰和阿梅定亲的好日子,可他却要把这么冰雪聪明的孩子投入战火。孩子的自信勇敢令他欣慰,但是,他们知道战场的残酷吗?他们知道潜山已岌岌可危了吗?想到韩大勇死得那等惨烈,他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一名亲兵匆匆骑马赶来,向他禀告,武东华独自离开北关,找方奎去了。
      武定华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和他们前后脚,我一直跟过天池峰,看他进了后营才赶回来的。”
      “他去干什么?”
      “我只看到他拉着奎叔避人谈了一会儿,说什么实在听不见。他的样子很急。”
      “另一个呢?”
      “奎叔没什么表情。”
      “我不是问他!”
      “哦,文西华尚在北关。”
      武定华眉头拧紧,眼里渐渐透出杀气。他暗中命令哼哈二将相互监视,同时又派人监视他两人的动向。现在武东华擅自离营去找方奎,原因不明但形迹已是相当可疑。他当即命那名亲兵拿自己的令牌赶去见方奎,问清二人见面谈话的内容。就在这名亲兵走后不久,后山的战斗打响了。
      北关是整个潜山的后院,关防严密工事坚固。卫队营早已全线就位,最前沿阵地张弓搭箭,备好滚木擂石,发现敌人冒头立刻狠狠还击。但山坡陡崖下有一大片长年生灌木林,还有其它一些矮树,成为官军极有力的天然屏障,近百人扛着各式火器潜伏其中,向山顶猛轰,靠弓箭强弩抵抗的潜山将士吃了大亏,一连串的爆炸声里首道壕沟伤亡惨重。
      方结绿看得冒火,从掩体中跳出来大骂:“奶奶的!就会拿炮欺负人,小爷要是有门威武大将军,看不把你们各个炸得魂飞魄散!”
      有人一把给他薅回来,几颗火弹在他刚站立的上空炸响,一时飞烟弥漫土石乱溅。
      陈钰跺脚抖肩,啐着嘴里的沙子上去就踢了他一脚:“就他娘会骂人,再在上面骂两声,你先魂飞魄散!”
      “欺负我没大炮,有本事上来单挑,小爷我挑出他狗肠子来!”
      “他狗肠子?你猪脑子!”
      “人家有炮,我们没有,你骂我管屁用?”
      “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你他奶奶的连猪都不如!你不会让他们的炮统统闭嘴?”
      方结绿一愣,回头朝壕沟下看看,一下有了主意,照陈钰肩头狠捶一拳,眉开眼笑:“这他娘的人脑子长的,是比我的猪脑子强,我知道怎么办了!”
      看他兴致冲冲去组织人马,陈钰乌黑的脸上翻出一对白眼仁。
      卫队营的弓箭手忽然一阵猛射,无数羽翎疾风暴雨般射入前方坡下的树林。趁着官军卧倒躲避的间隙,方结绿带五十名勇士分两排跃出壕沟,第一排人人一把利剑,冲进敌人群中猛杀猛打,第二排一人一把铮亮的斧子见树就砍。一眨眼工夫小树林光秃一片,陈钰在上面看得真真的,立刻下令敲锣收兵。
      撤回来的方结绿大呼过瘾,晃着自己的宝剑赞不绝口。
      陈钰没理他,冲旁边的亲兵一摆头:“给他包扎。”
      有人拿着绑带上来,方结绿才发觉自己左臂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一刀,咧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当时脸就绿了,疼得眼睛眉毛全错了位,骂人的嗓门却是一点没降低:“他娘的,谁下的黑手?混蛋玩意儿!”
      赖以隐蔽的树林被砍,官军因火器进不到射程以内被迫停火,整体攻势锐减。
      “来人,去城关报信,让他们踏踏实实在上面呆着,狗日的打不上来。”方结绿美滋滋传令。
      但是,这个奉命报捷的小兵万万没有想到,回北关看到的竟是可怕的一幕。
      先行撤离的第一批眷属在进入铜锣岗西侧的秘密防御通道后,遇官军迎头截杀,一百名亲兵组成的卫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仓皇应战,当场全部阵亡。方青萍领余下的一百多人奋勇阻击,韩昭带眷属转身往回逃。通道建在绝壁上,一面是陡立的岩石,一面是万丈深渊。奔逃中不断有老人孩子中箭倒地,更多的是在相互推挤中跌入深不见底的峡谷。最终撤回的家眷不足三成,三百亲兵仅剩十七人,段运昌负伤,韩昭负伤,方青萍重伤昏迷。
      武定华惊呆了,历经三年费尽心机的潜山整体防御工事竟在一夜之间全线暴露!他大吼一声,叫来身边所有亲兵,命令他们立刻四散查找武东华。亲兵队长请示,找到以后怎么办。
      “杀了他!”他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
      进入秘密通道的官军因为还摸不清北关实力,一时不敢贸然攻上来,武定华趁机要段运昌帮助塞图带领所有眷属立刻往天池峰方向转移,至前山寻找主力,与他们会合。他又命令文西华,即刻传令卫队营撤回城楼,秘道已破,一千来人根本没可能守住北关,他必须尽快保护方结绿不落得韩大勇和何成那样腹背受敌的绝境。
      但是,他不知道,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错误直到武东华出现,他才意识到。手下所有亲兵奉了绝杀令而无一人达成使命,这一点武定华并不特别意外,因为他知道武东华相随多年,一身功夫已修炼得仅在自己之下。但是,他敢回来,实出意外。更意外的是,武东华对他讲的一番话。
      “我知道四爷早就疑心我,潜山也肯定闹了鬼。但是,这个鬼不是我。”
      武东华告诉他,为帮他查出内奸,也为了洗刷自身嫌疑,自己暗中盯了一个人整整一年。凭着早年在锦衣卫接受的特殊训练,他在这个人身上嗅出一股特别的味道,这是一种曾为同道中人的相熟气息。他开始搜集证据,直到年前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腊月里有一天,咱家姑娘想下山赶集,他主动和夫人要下这个差事,还说动奎叔跟着一道去了。在镇上的马市里,他引奎叔见了一个马贩子,他们的谈话被我偷听到。我原来也奇怪他为什么要带奎叔去那个地方,后来是那人说错一句话,泄了底。”
      “什么话?”
      “他说自打新皇帝登基,朝廷下了好多诏令,又减田赋又减鱼税。四爷想,一个从甘肃来的贩马的,怎会关心打鱼的减没减税?后来他又说了半天陕西郑八龙接受招安的事,结果这次官军偷袭,就来了这一手,以前哪一次他们来不是气势汹汹恨不得一脚踏平潜山,把我们杀得一个不留?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想招安了?”
      武定华心里翻腾得厉害,表面却不动声色,说仅凭这些也不能就断定什么。
      武东华道:“鹦哥石和双狮峰的暗道除了帅爷、四爷和六爷知道,再就是奎叔、我,还有他见过,四爷以为应该是谁透给了官军?”
      “现在铜锣岗的也暴露了,这一条路,他并不知情。”
      “可奎叔知道!”
      “你是说奎叔出卖了潜山?”
      “当然不是,但他一直和奎叔来往很密。而且,就在今晚,他单独找过奎叔。”
      “找他干什么?”
      “他问奎叔,这么多眷属,没有路怎么往下撤。奎叔当时急着带人去前面,随口告诉他,走铜锣岗。”
      武定华大惊:“这就是你偷偷去追奎叔的原因?”
      “是。”
      “可是,他,他是段家的人,他爹是恒茂分号的掌柜,怎么可能……”
      东华明白,自家主将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分析,只是不能接受这个错认的事实,他哼了一声:“段家只有洪伯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现在洪伯已经不在了,谁能证明他就是开封恒茂掌柜的儿子?再说,杀他一家却叫他一人脱逃,锦衣卫也太没用了。四爷别忘了,在淮南是他两次跟五爷去见程老大,阿梅姑娘到过程家的事,那么快就被厂卫知道,这事能说和他没关系?”
      “别说了!”武定华一跃而起,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武东华打个愣,匆忙跟上。
      后来看到的一幕情景,终其武东华一生刻骨铭心,永世难忘。他们在距离北关二十里的一个下山关口搜到了正准备出逃的文西华。看到武定华的一刹那,对方眼中闪出的恐惧和惊慌还没来得及消失,一道暗光已朝他扑过去,东华眼皮都没敢眨一眨,却依然没能看清武定华究竟是如何飞到西华身边去的,又是如何出的手,只觉一阵疾风旋过,眼前影子卷成一团。等再分开的时候,一个怒目而视垂手立于道旁,另一个挂上了两丈远的一棵枯树的干枝。文西华的头无力地垂下来,身体在干枝上打个叠,随着阴冷的夜风微微摇晃。他的全身经脉,已于瞬间断掉了。武东华心口涌上一股甜腥,张嘴“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武定华亲手除掉了暗伏身边十数年的“鬼”,却再也不能挽回北关已成的败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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