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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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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敬潭一如往常装扮的走入宣明殿内,肃穆地直视大殿之上,在安恕还从惊诧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从虚空中穿过了她,从容地步入到武官那一列的第三排。
安恕有些不敢置信,却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可能性,她倔强地走上前去挥了挥手想引起他的注意,可男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也根本就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她失落极了,这才反应了过来其实自己已经死了。。。可问题是,邵敬潭不也是死了吗?是哪一年来着?安恕懊恼地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可无论她如何拼命地去回想,也根本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年月的一段过往了。。。
直到宦官尖细的嗓音传到她耳畔,这才将她的思绪给硬拉回了一些,安恕盲目地追寻着声音的源头向着殿堂高处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当下整个人就被震慑的不能动了!
龙椅后方被繁复的帘幕掩映着一个女人,面目看的不很分明,但俨然就是她的身影。
她彻底被这一切给弄糊涂了,下意识地言语就脱出了口,小声反复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
与她一臂之隔的高大男人缓慢地转过了身,正对着她站定,堂上众人仿似在瞬间就全部都变作了虚幻的影像,整个殿内就只剩下了她跟邵敬潭两个人。
安恕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究帷幕之后的女人究竟是谁了,她只是傻站在原地,无措地仰着头看着对面的人。
邵敬潭似乎又能看得见她了,甚至还对着她牵起了一侧的唇角,安恕心里起了一分希冀,她搜索着身上的衣裳,妄图找到那柄他送给她的素银钗,她想告诉他她是谁,想告诉他垂帘之后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而她的心始终都没有改变过,可她找了好久,偏就怎么都找不到那柄钗了,可她明明记得之前它还被自己好好地收在了衣内,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找不见了呢。。。
安恕有些讪讪的抬了头,想跟邵敬潭解释一番,可眼前男人凝望着她微笑的面庞却逐渐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她就那么呆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对面的人狞笑着开了口。
“不用再找了。。。还没明白过来吗,太后娘娘,你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安恕茫然地看着他笑出了声,像是从来没有认清过邵敬潭一样,她心底涌上了一丝恐慌,小步地挪着脚步往身后退。
邵敬潭似是知晓了她的意图,反而大步向着她的方位压制了上来,安恕直退到无路可走,背紧贴在宫殿一角的墙壁上,雕饰着二龙戏珠的鎏金浮雕壁饰凹凸不平,硌痛了她的背。
有阳光从邵敬潭身后照射了过来,可这一方角落却被他的身形给完全挡住了,安恕再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她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这个笼罩在她身前的男人究竟是不是邵敬潭了。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惊惶,这才满意地继续开口,狠戾地说道:“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吗?秦—安—恕!因为我这一生都也不想再见到你!”
安恕被他这句话惊得魂飞魄散,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像隔了层水雾般地看不真切,她想伸出手去抓住他,却只抓到他的一片衣襟,而邵敬潭就在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可他最后那句狠绝的话语还在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从耳际直往脑袋里钻,任她怎么想要捂住屏蔽掉都没能起丝毫作用,那句话依然清晰地炸响在她的头脑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安恕的心脏紧紧缩着,身子从墙壁上无力地往下滑,连后背的疼痛都顾不上了,直到整个人都蜷缩在地面上,掌心里还紧紧攥着邵敬潭那片墨色官服的一角,最开始还是小声的抽泣,到后来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感情了,终于还是崩溃地哭出了声。
翌日清早,安恕是被自己哽咽着的哭声给弄醒的,意识清醒的那一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而已,幸好只是个梦而已。。。
背后被硌痛的罪魁祸首原来也只是山洞内壁岩石上尖利的棱角,她抬了抬酸重的手臂,用手背抹了把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了,她缓了缓还不怎么平稳的情绪,掀开了一直裹着身子的毡毯偷偷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情况。
原来天色还尚早,根本就没什么人起身,亏了昨天爬山的辛苦,要不然自己刚才那么大一番动静肯定会被旁人听到的。。。
她还想在暖和的毛毯里再眯一会儿,然后就发现了有个地方不对劲起来,她的左手手心里真的攥着了一个东西!
这个认知吓坏了她,安恕赶紧松了手掌查探了一下,见只是一个被揉皱成一团的白纸,她很确定昨晚临睡前手心里是没有这东西的,更何况流放之人怎么可能还会备发纸张?!
她心下疑惑极了,为了不发出任何声音,就把双手缩在毯子里轻轻地打开了那张皱巴巴的纸,之后小心翼翼地借着洞□□入的熹微晨光辨认着上面的字。
纸条很小,上面仅是用炭笔写上了八个字。
“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安恕看着这张没头没尾的纸条,心里更迷惑了,昨晚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纸团塞到她手心里,来人也根本没写自己的名讳,这是什么意思?帮忙?要帮什么忙?是同行的犯人还是押解的官兵要让她帮忙?
刚刚清醒时的痛苦与迷茫逐渐被一连串的疑问给驱逐得一干二净,安恕心里也说不清这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眯着眼睛又细细地打量了一圈还在睡梦中的众人,甚至发现有几个轮流守夜的官兵都压低帽檐打起了瞌睡,她再也没了继续休息下去的心思,一遍遍地在脑海里过着这几日的生活细节,想从中找到什么奇怪之处,可想了很久也没记得有哪儿不对,最后只好将那张小纸片贴身藏好,如今这种情况,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得好,若真有人要找她帮忙,会再找上门的,她呼出了一口气,暗暗地想。
山洞外,原本被晨雾笼罩着的一切正在被初升的日头渐渐驱散,鸟啼鸣啭间,有光线一点点的爬进洞内,反射在地面积起的那一小滩水迹上,安恕看着它慢慢地出了神,殊不知,远处隐在暗处的某个人也同样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