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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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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敬潭复又闭上了眼睛,待气息平稳了几分,才张了张口,想问问对方眼下是什么情况的,结果刚一发声,只觉得声带干涸嘶哑的厉害,他又咽了咽口水,结果整个喉咙都火烧火燎的疼痛了起来。
萧承绎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了,一手端了茶杯就送到了他的唇边。
“行了,好歹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小爷就勉为其难地伺候你几天吧。你烧了这几天,嗓子肯定哑了吧,喝两口润润先。”
邵敬潭就着他伸过来的手大口饮尽,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得到了滋润,嗓子也没那么干燥了,这才问出了早就盘桓在脑海里的话。
“我这是。。。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萧承绎刚伺候完他喝水,就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问话给弄了个满心疑惑,他拧着眉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拿手背拭了拭他额头的温度,嘴里嘟囔了一句:“不会还烧着呢吧。。。下午的时候明明已经退了啊。。。”
待触及到邵敬潭额头上明显正常了的温度后,他才停了动作,只眉头依然拧着,跟床上的人又对视了一会儿,见对方眼中澄然清澈的样子,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了他:“现在是太和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二,你烧了整整五天了,中间醒过一次,后来又昏睡了两天。”
邵敬潭听了他的话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只是一阵阵的苍凉漫上心头,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右臂摸了摸前胸的位置,再确认了身前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之后,再次问出了口:“那我背后的伤是。。。”
眼前的萧承绎更惊讶了,他的那双凤眼一下子瞪了老大,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口:“不是吧我说。。。不会受了次伤结果弄到断片了吧。。。你这别是伤到头了吧。。。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啊。。。邵敬潭,你还记得我是谁嘛?”
他惶惑地问出了口,结果就换来躺在床上的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邵敬潭想缓和一下此刻的气氛,也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启口道:“萧承绎,萧副参将,我不是一直烧了好几天嘛,刚缓过来。”
萧承绎听他准确地道出了自己的姓名与官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从桌上取了刚才就一直晾着的药碗,举着送到他枕边。
“你这次替我挡了那一刀,真是。。。够兄弟!我就是伺候你这几个月都不会有半点怨言的,我长到这么大也没正儿八经的伺候过谁,你小子这还算是头一份。咳咳。。。别嫌我动作太粗鲁啊,不满意我就去浣衣所给你找个女娘过来服侍。”
邵敬潭没搭理他这个茬,埋头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喝着药,药很苦,但他的意识却也越来越清醒。
眼前这个人,曾经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兄弟相称的这个人,原本应该在上一场战役中就不在了的这个人,竟然这会儿还能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嬉笑怒骂,这可真是老天爷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的思绪一刻不停,脑子里像卷起了疾风骤雨,如果照萧承绎所言,那么现在的自己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可是十五年前的记忆分明就不是这样的,是哪儿出现了什么转折吗?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瞬间抬起了一双锐利的眸,萧承绎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骇了一跳,他总觉得今晚这个刚刚醒过来的邵敬潭有哪里怪怪的。。。很不对劲,十分地不对劲!
结果还没等他问又出了什么事时,邵敬潭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侧着身子倒回到了床上。
他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就闭上了双眼,道了声乏,无声地下了逐客令。
萧承绎觉得自己真跟个伺候人的丫头一样,床上这位大爷使唤完了他就一脚踹开了,握了握拳头,想出口气的,但又看了看他裹了层层纱布的前胸跟后背,这才“啧啧”了两声,放弃了这个念头。
临出门之前,他还特意吹熄了桌上的油灯,之后就轻巧的带上了门出了房间。
直到整个房间重归于黑暗,邵敬潭才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现在他已经明确地知晓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生活在哪一年,也知道一个多月后会发生什么事,命运的轨迹会将什么人带到他眼前。
那么,当她真正到来的那一刻,他还会做出跟前世一样的选择吗?为了她赴汤蹈火出生入死,还会吗?他在心底反复地问着自己,可一直到东方吐露出鱼肚白,也没得出个确凿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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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恕她们一行在路上又走了十几日,这段时日就连秦安惠也不再主动过来找她麻烦了,因为羁旅的困苦与疲惫公平地折磨着他们每一个人,人们开始变得麻木,就连安恕也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人。走到现在这个境地,每人每日备发的干粮也在逐渐减少,路上若是幸运地遇见了沙拐枣之类旱地里产的果实也都摘下来果腹用了。
当每天睁开眼的那一刻连抱怨两句都变成了耗费体力的行为,整个流放队伍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像是个只知道行走着的机器,不能停下来一刻。
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掉队,若你在这片浩瀚的黄沙中掉了队的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再也不能跟上,意外着你即将被脚下的砂砾无情的掩埋掉,连句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地被掩埋掉。
安恕事后回忆着,自己当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后来才忆起那时是因为复仇的恨一直催促着她活下去,而今生是为了那个远方的情人,一直激励着她往前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