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古罗马》思兮彼方

1、第1章

　　看呀，那摇摆的世界负着苍穹，
　　看那大地和海洋和深远的天空，
　　看万物怎样为未来的岁月欢唱，
　　我希望我生命的终尾可以延长，
　　有足够的精力来传述你的功绩。
　　——维吉尔《牧歌》[1]

　　很多人曾经问我同样一个问题：伟大的奥古斯都，在你心中，恺撒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恺撒这个人，我的反应肯定是很难捉摸的。这要取决于你在何时何地问我这个问题。是在公民大会上当着全体民众的面，还是在夜晚我独自享用晚餐的阳台上，是在悲伤的刹那，还是在欢乐的瞬间。

　　如果你看到我沉默，那么恭喜你，因为你看到的恐怕是我人生中最罕见的，不知所措的时刻。也是我难得地表现出内心真实情绪的时刻。
　　我是个诡计多端的阴谋家，是个道貌岸然的政客，是个善于说谎，敢于说谎，并把谎言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人。爱我的人不敢百分之百地相信我，恨我的人会把我恨到骨子里。因为我从不肯将内心的真情实感坦率地表达出来。我不想让任何人猜透我的心思，尤其是对手。
　　你尽可以嘲讽我是胆小鬼，我不介意。但现在的罗马帝国就在我这个胆小鬼手中。

　　而恺撒是个例外。
　　我无法评价恺撒，我不能开口，因为我一开口就已经偏颇了。我只能讲一个故事，一个与政治斗争有关，但又不太相关的故事。

　　我记得我的一个政敌，诗人普罗佩提乌斯曾有首诗让我印象深刻，他是这么写的：
　　“如果你有一个敌人，让他去爱女孩。而如果你有一个朋友，那么就让他去爱男孩。”[2]

　　当时普罗佩提乌斯那小子暗恋一个女人多年不得，空闺寂寞，差点变成了男版怨妇，写出来的诗都是酸的，还被维吉尔他们笑话了好久。
　　不要不以为然，这首诗我很喜欢。

　　怎么说呢，再也没有一首诗，或者一段历史记载，能够让我更好地表达这个故事。尽管它在我惊心动魄的一生中也许占不了太多空间，尽管剥除那些伟大的历史时刻，它会显得十分平淡简单，正如很多人的一样。
　　可在这里，我想把它说出来，趁着今晚迷人的夜色和你的陪伴。

　　哦，不，不，亲爱的提比略，你只管带上耳朵听就好了，不要把它写下来。没有多少世人会接受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即便它真的存在。
　　等今夜一过，恺撒依旧是那个神圣的恺撒，而我，还是万千人敬仰的奥古斯都大帝。

　　记住那句诗吧，我的孩子。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一定要让他爱上一个男孩。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诗人维吉尔的《牧歌》第四首。
[2]出自诗人普罗佩提乌斯的《哀歌集》卷二第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