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五色石头

8、第八章（0404）

　　第八章

　　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在他说出那三个字的那一瞬，我手指不受控制，迅速挂断电话，转身就逃。
　　连电梯都忘了乘，只会没命的跑。
　　他的声音在我脑海挥散不去，像一个魔咒，控制我脚步不停。
　　我跑下楼，跑过那些曾经，跑过那些过往。

　　小姑娘……小姑娘……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我可看到你在门外躲着偷听我和你妈谈话了。
　　——小姑娘，不要玩假山下的水，十几岁了怎么还这么淘气？
　　——小姑娘，握拍时手心和拍面是并行的，大拇指和食指的虎口处于拍柄的正上面。对，就是这样。
　　——小姑娘，你还小，不要学夏夏早恋，以学业为重，知道吗？
　　……

　　“苏小……”有人在喊我

　　苏小……苏小……
　　是了，他喊我苏小，在他不高兴的时候。
　　——苏小，我和你妈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苏小，秦氏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的生父你不要招惹。
　　——苏小，我自愿放弃秦氏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苏小，有时候，死人比活人重要，你还小，懂不了。
　　——苏小，你在我眼里，就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捂着脑袋，边跑边拼命摇头，想将那些过去挥除脑海，可是无济于事。

　　手突然被抓住，我撞入王洛川的怀里，他又在我头顶喊：“苏小……苏小……”
　　“别喊我苏小！别碰我！”
　　我对他尖叫，用力挣脱，他却越收越紧，直到我跑不了，挣不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你就不能懂事点，不要总是闹……啊？”
　　我抬头，看他青筋暴露的额头，看他皱起的眉，看他抿成一条线的唇，看他已然结痂的颈间的伤口。手抬起，我在他颈上那道被我咬伤的伤口上轻轻摩挲，他捉住我的手，贴上他的脸，却是仰着头，看着远方。
　　“……放了我吧，求求你……”我低下头，看他环在我臂上的手，“我做不好妻子，做不好母亲……”
　　他手掌上我的背，用力往他身体里摁，俯身下来，唇贴着我的耳朵，声音又低又柔，还带着笑意，“是又想回味我们的猫鼠游戏吗？”
　　我长吁一口气，疲惫的闭上眼。

　　我被王洛川带回了那栋房子，那个——他口中的为一家三口准备的新家。
　　我们面对面坐在餐厅，吃他热好的饭菜，一言不发。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依稀听得窗外随风而动的风铃叮铃铃的响声。
　　他突然开口说：“人我都辞了，你重新挑，现在暂时叫钟点工。”
　　我嗯了一声。
　　他又轻不可闻的低叹：“人好像是有点少了。”
　　我没接他的话。
　　异常沉默的一顿饭吃完后，他起身收碗，让我去洗澡。
　　才褪下衣服，他就开门进来，走到我旁边，伸手开了淋浴，挤我在角落。
　　我安静的呆在角落不动，他手指拂上我的发，穿过发隙，指腹贴上我的头/皮，一下一下轻摁，我咬着唇，低下头，看自己因为紧张而蜷着的脚趾。
　　我就是这么懦弱，这么无用。
　　结婚后，这件事上，总对他无能为力。
　　可我——
　　“今天太累，真的。”我说。
　　“我知道，今天不做。”他说，语气很平静，手指继续往下游移，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洛川……你不觉得别扭？”我说：“两个人怎么一起洗？”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他漫不经心说，拿洗发水倒在手上，手指在我发间揉捏，“不都应该习惯了吗？”
　　我怔了半晌，以前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吧？
　　我宁愿他不要和我说什么以前，宁愿他不要假惺惺回味什么以前。
　　我转过身去，看了眼，手指划过他轻轻吞咽的喉结，慢慢下滑，直到——
　　他捉住我那只不安分的手，面无表情的看我，呼吸平稳，那处却诚实的有了更大的反应。
　　我轻笑着靠在他怀里，蹭拭、挑弄、抚摸他的身体，舔他脉搏跳动的颈，一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呵气，“很想吗？”
　　话刚落音，腹/间被他的手掌盖住，我浑身如触电般，迅速弹开，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他拉住我，带我在他怀里。
　　“是这里吗？”他问，手指指腹在那道浅浅的疤痕处轻轻摩挲。
　　我静了一会，手捉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的拿开，后退两步，拿了淋浴喷头，冲自己的发。
　　我洗的很快，不一会就出了浴室。
　　过了一会，他也出来，睡衣穿戴整齐，拿毛巾边擦自己的发边拿了那块已停止走动的手表瞅了瞅，看完又将它放下。
　　我问：“做吗？”
　　他没回答，掀开被子睡进来。
　　我侧过头看他，他缓缓俯身过来，手伸向我，我打开腿，闭上眼。
　　啪的一声，床头的灯灭了。
　　我愣了愣，咬住唇。
　　“要孩子的事是我对她扯了个谎，她的情况……”他突然开口。
　　“我明白。”我转过头，看窗外被云半遮的月，“今天是我冒失了，她也很辛苦。”
　　我说完这句后，他陷入了沉默。
　　“打电话向她道个歉，顺便要孩子的事，继续瞒着她，说之前所说的都是你的气话，我们已经解决了问题。”在我以为他睡着时，听到他说。
　　“好。”我动了动唇，睁大眼睛，看眼前的漆黑一片。
　　“你身份证就先不给你了，要帮你办买车和公寓的手续。”
　　“好。”
　　“卡给你，想买其他的什么自己安排。”
　　“好。”
　　“你要见朋友就见，注意注意就行。”
　　“好。”
　　“我不逼你。”他在黑暗中低叹：“慢慢来，准备好了再见他。”
　　我死死抓住床单，后脊发凉，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握住。
　　“好……”我沙哑的说。

　　之后的几天，我都过的很自由，王洛川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我也很忙，在他回来前我就睡着了。我重新回了儿童剧剧组，用心排练。
　　而他们——
　　一次也没来看过彩排。
　　他们请的是策划公司，钱给足了，所有的所有不用过问，只看效果就好。
　　而它的生日和陈家某个人的生日是同一天，要一起举办，那个人每次过生日都声势浩大，请的人诸多。
　　王洛川对我说，生日宴会是准备在酒店举行，由于人多口杂，不是我出现的好时机，而我又没准备好见他，所以我那天可以不用去，他去就好。
　　想想我真的很幸运，他们发现不了我。
　　8月18日，生日宴会的当天下午，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
　　然后临时被通知——
　　表演场所换到了陈宅的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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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04.04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