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张七鹤

4、第 4 章

　　十六年前，张正柏作为大齐的戍边名将正镇守漠北，彼时大破西域吐蕃，捷报回朝，高宗大喜，万里加封张正柏护国公，张正柏夫人加封卫国夫人，即张七鹤生母。吐蕃称臣朝圣时，泰山受雷电所击，正中祭台，泰山大火一月不灭，了无生还。国师留下箴言不日仙逝，其书曰：双凤和鸣，大齐非齐。

　　此言一出，朝野震惊，国师之徒取国师而代之，解曰：“先师之言，言贼所在，今年所出的双生女童，皆不能留。”三日之内，死于朝廷之手的双生女不计其数，随后高宗为定民心，减赋一年，双生女之家免赋三年。

　　一月后，张正柏升相国回京述职，卫国夫人产一子一女，幼女一出生便去了，卫国夫人也因难产而死，接生的所有人后来也不知去向。张正柏的军师，也就是张七鹤的师傅广陵道人自张七鹤醒事起就一直在张七鹤身边，十岁以前一直都是跟着广陵道人游历四方。做为双生女之一的张七鹤明白，当年如若不是张正柏听从广陵之言，让自己以张家五公子的身份出现，只怕自己的命也活不了这么久了，而对手握兵权的张家相府而言，也必是一场血雨腥风。

　　张七鹤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华清宫喝茶，这宫内招待人也不说来点好酒，这盏淡茶糊弄一下老爷子还差不多。张七鹤死活就不明白了，宗政莹这么些年来跟自己没什么交集，有交集也是对自己甚是不满，见到自己如视粪土躲之不及，现在好好的放着宫廷画师不用，非要扰了自己的安生日子来这宫里画像，这宗政莹心里卖的什么药。还有，宗政莹都二十有二了，太后也不急着把她嫁出去，也是前不久才被指婚，又不舍得让其之国前往封地，而是让她住在这华清宫，紧挨太后寝宫，可见对其宠爱。

　　宗政莹自张七鹤坐在华清宫起就知道他来了，但是并不忙着出去，而是让宫人帮自己梳发，张七鹤在外殿等，宗政莹在寝殿看书，就这么等到了午时。张七鹤早起胃口不大好没怎么吃东西，来到这华清宫，这宫人也只供茶不供点心，张七鹤现在憋了一肚子气。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宗政莹才款款而来。

　　张七鹤憋着气行了礼便一言不发，宗政莹挥手让宫人上了膳食，张七鹤也没怎么顾忌，自顾自吃了起来。

　　“前年张五公子守在飞鸿阁三天三夜，终究成了飞鸿阁吕大家座上宾，这佳话可是传遍了这宫闱内外，可是怎么到了本宫这里，张公子就一点耐性也没有呢。”对于张七鹤的无声反抗宗政莹也没追究。

　　张七鹤也是好奇以往对自己从不言一字的长公主今天不仅没有怪罪自己的无礼，还金口大开送了自己这么多字。张七鹤也不慌不忙，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含了一口茶。“当年众人只道吕大家是京城第一琴，确不知这京城第一曲也非吕大家莫属，微臣作的话本也就吕大家可唱，人生难得一知己，三天三夜换一知己有何不可呢？再者，吕大家可没饿着微臣，那三天三夜微臣可是尝完了飞鸿阁的美酒佳肴。殿下谓臣无礼，可是冤枉小臣，小臣不善丹青，然殿下依旧委以重任，臣当惶恐，何来不耐之说。”

　　“七鹤言重，若说这丹青坊坊主都谓不善丹青，京城的诸位大家当情何以堪？”宗政莹也不避讳，一声七鹤听得张小公子毛骨悚然，这长公主竟也把自己的底细摸得透透的，张七鹤有些聒噪。

　　“七鹤无须忧虑，本宫也只是听少府大人所言，方知七鹤是丹青坊主，此番让七鹤为本宫作画，是为本宫大婚所用，所以请七鹤务必上心，从明日起七鹤午时进宫为本宫作画，每日两个时辰，如此算来，七鹤约何时完工，一月可够？”宗政莹见张七鹤乱了心，心中不由得意，声调也不自觉上扬，俏皮的尾音把张七鹤激的怒不可遏。

　　“微臣定会尽快完工，必不会叨扰华清宫，今日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拜见公主殿下。”言罢转身疾去。
　　身后传来宗政略微戏谑的高言：“明日华清宫备下的美酒佳肴可不会比飞鸿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