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归》小丑凡无

7、第七句情话

　　唐异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眼前人的手。
　　修长白皙暂且不提，十根手指的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青紫，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指腹有茧，无名指第一个关节处也有。而且唐异注意到他下棋落子时没有一点声音，这不是下子时动作轻能办到的，这是对手上力度控制极精准的表现。
　　唐异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现在就要证明这个猜测是否正确。
　　感觉了一下身体状态，唐异做了这几天最想做的事，掀桌子！对面的人反应极快地退了一步，黑白色的棋子犹如帘幕一般将两人隔开，唐异抓起一把棋子，向那人掷了过去。唐异虽内力尽失，但手头上耍暗器的功夫却还在。棋子以刁钻的角度直击那人各个要穴，那人条件反射抽出武器，将棋子一一挡开。
　　那武器赫然是一杆笔，小巧精致，却充满力度。
　　唐异收了手，猜测得到了验证，接下来要做得就是谈判了。
　　唐异模仿着这几天那个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听说当日给藏剑山庄叶少爷治病的万花大夫可是毛遂自荐，就是不知您二位是何种关系了？”
　　那人整了整衣襟，面色自若地答非所问：“……真是可惜这盘棋了。”
　　唐异：“你一连几日，虽说每日衣物都有换新，可是哪怕我早上见你，衣物都十分潮湿，莫非你和我一样，已经很久没出去过这地牢了？”
　　“看守我的人只有两班，每班两人，而你每回出现，身后至少跟着八人。每次你和我下棋要屏退所有人时，领头的人总是会摸摸胸口。”
　　“那日我假装摔倒趁机探了探，那里应该放着个瓶子。”
　　“让我猜猜瓶子里装的什么？某种药？应该和你指尖的青紫有关。”
　　“这个地牢关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吧？”
　　唐异认真地看着眼前人的双眼，那张脸是假的，只有眼睛是真的。
　　那人听罢朗声大笑，没有了以往的云淡风轻，带上了几分轻狂：“没错，这牢是关我的，在下万花谷方溯。”
　　唐异松了口气，正准备再开口游说，却被方溯打断。
　　方溯说道：“可是我被关和你被关是两回事，不要从我这里打逃出去的主意。”
　　唐异上前一步，追问道：“是因为你的同僚么？应该是他把你关在这里的吧？”
　　方溯不答。
　　唐异又说：“你们意见不合，他要杀叶隙而你却偷偷救回，惹恼了他，他就把你了关在这里。那些守卫对你有明显的畏惧，你的身份应该和他相当，难道你心甘被他用毒药控制？”
　　方溯慢悠悠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唐异难以理解地口吻说道：“我们不是意见不合，只是做事方法不一样，但是初衷却都是相同的。唐异，我很喜欢你，所以你再陪我两天吧。马上事情就过了，你也就出去了。”

　　“这位少侠，还望过来说话。”
　　在双方僵持不下，出言打断地这一局面的是唐门长老之一。
　　叶隙直觉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收剑入鞘，跟那长老来到室内。长老屏退其他人，也不和叶隙打太极，开门见山：“唐异失踪了，是在追查叶少侠中毒一事时失踪的。同时失踪的还有他的师兄唐棋。”
　　长老说话说得干干脆脆，可叶隙却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装腔作势，赶忙问：“到底是何时的事？他的任务不是护我吗？那追查又关他什么事？现在可有线索……”
　　长老奇怪地看了叶隙一眼，他原本以为这人是个稳重的，毕竟被数人围攻还能镇定自如。可是现在怎么如此慌张长老打断叶隙一连串问句：“本来这件事我们已经封锁消息，可事情的起因还是叶少侠，现在希望叶少侠能祝我们一臂之力。”
　　叶隙自知失态，平复了下心情，说：“既然缘起于我，我自当竭尽全力，还望前辈告知事情详情。”
　　长老说：“唐棋唐异两人在追查缓缓归的来由，跟到龙门荒漠失去了踪迹，根据他们最后一次汇报进程，应该是碰到了那商队。然后便音讯全无。可我们的人追至龙门，发现那队都因路遇劫匪，行程延后，才到龙门。”
　　“那便是之前那商队有问题喽？”
　　“正是，我们在龙门客栈附近发现了唐棋的箭矢，上面沾染了血迹。扩大了搜查范围，却只发现了一个用血画的图案。”
　　“图案？”
　　“正是。”
　　叶隙接过长老递来的纸，上面的图案似乎是一个扭曲的蛇，左右带翼。叶隙猛得一下觉得眼熟，可是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今日，我们接到一封信。”
　　叶隙抬头望向长老，注意力从图案那抽离。
　　“信中大致说不会与我们唐门为敌所以唐棋唐异现在很安全，可是要求我们停手调查你中毒的事情。信不是出自唐棋唐异之手，但是上面有他们两的私印。”
　　叶隙松了口气，唐异无事就好。
　　“叶少侠放心，我唐家堡断不会因为此事就违背我们之前的约定。”
　　“哎哎哎！违背无妨，违背无妨。还是唐异他们的性命重要。”
　　“……这是自然。”长老总觉得哪里不对，“对了，叶少侠之前说唐异拿了你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呃……”叶隙尴尬地看着长老。
　　叶隙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直到眼角渐渐滑出一点晶莹，他偏过头去，只露出半边面庞。声音凄苦地说道
　　“是啊，他能拿我的什么呢？那一夜之后，我什么不是他的呢？”
　　长老猛然一惊。莫不是……
　　“我不怪他在那夜之后不辞而别，可是我想再见他一眼，就一眼。”
　　看见长老惊疑不定，叶隙偷偷勾起了嘴角，现在就差把唐异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