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归》小丑凡无

22、第二十二句情话

　　叶隙坐立不安。
　　唐异一出门他就后悔了。
　　故作潇洒答应唐异的后果就是叶隙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唐异离开藏剑山庄前，眼角带红，克制隐忍的模样。
　　叶隙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好像街角的小乞丐，在寒风凛冽的深冬，饿了四五天，终于攒够了一个包子钱，好不容易买了个包子可是手一抖就掉在了地上，随即被一旁虎视眈眈的恶犬抢走了。
　　心疼地哭都哭不出来。
　　叶少爷越想越悲从中来，只觉得昨夜二人还耳鬓厮磨的房间越发满目苍凉。只觉得没有唐异的房间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背上剑，推开窗。叶隙凌空一跃，纵身上屋顶，决定对着月亮寄托自己对唐异的思念。
　　可不料，屋顶已有一人，看样子也是借月思人，甚至来人还带了酒。看着他身边四五个空酒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
　　“方溯走了？”叶隙这句话问得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四人之前同住客栈一层，每到半夜，隔壁房间总是传来些让叶隙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佳人在怀，却能看能摸不能吃。叶隙只能安慰自己，那个南蛮怎么能和他这个从小学习世家礼仪的正人君子相比。
　　没娶到唐异就不能过界！
　　他一定要给唐异一个美好的，终身难忘的第一次！
　　叶隙口中的南蛮阿赫听到这挑衅地问话，直接将手中的酒壶扔了出去。酒壶撞击到屋顶上的红瓦炸裂开来，叶隙躲闪不及，衣角沾上了酒渍。
　　叶隙没生气，反而开心了不少。毕竟再过一会儿，他的唐异就要回来了。对于孤枕难眠的人，叶隙决定宽容一些。
　　屋顶被占，叶隙也没那个心情和一个酒气冲天的醉鬼共同赏月，准备回房等唐异。
　　就在这时，喝得神智不清的阿赫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爱我吗？”
　　叶隙被恶心得一个激灵。
　　“不是纵容，不是喜欢……就是，就是你爱我吗……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吗？”阿赫又揽过一壶酒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什么人似的，“阿溯，你爱我吗？”
　　叶隙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着空气说话的阿赫。
　　“唔……你爱浩气盟，你爱……你爱盘龙坞……你爱我吗？”这话阿赫问得极为艰难，因为每个字后面都载着他和方溯的过往。他见过在浩气碑无言伫立的方溯，他见过盘龙坞前运筹帷幄的方溯，他见过一袭女装满头珠钗对镜贴花的方溯，他见过他身下眉目含情的方溯。他爱方溯的每一面，他却不能肯定方溯是不是爱着他的某一面。
　　方溯喜欢他，比盘龙坞的任何一个人都喜欢。可是阿赫就是执着地想知道，那样的喜欢是否等同于爱。
　　昨晚他问方溯。
　　方溯躺在床上，绣花的锦被下是他那满是红痕的身体，他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大战当头，说这些作甚么？等一切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你。”
　　阿赫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若是叶隙知道，恐怕会嘲笑他一句：“呵，你肉包子也掉了？”
　　月夜下的叶隙也嘲笑了阿赫一句便离开了。
　　“南蛮子绕口令倒是说的好。”

　　唐异回到客栈，叶隙趴在房间桌子上。唐异推门而入，看见地就是叶隙从桌上坐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唐异觉得原本还有的烦忧，都不见了。
　　“怎么衣服湿了？”唐异注意到叶隙的衣角。
　　叶隙无所谓地撇撇嘴道：“蹭到哪儿了吧。”
　　唐异替两人叫来热水，各自梳洗一番，同床而眠。
　　这些日子两人赤身相对的时候不少，擦枪走火的时候也不少。只不过都只是互相纾解一番，实实在在的，却还是没有做。唐异自己无所谓，他多少有些惊讶叶隙居然能忍住。
　　“哼，我有什么忍不住的。现在我们风餐露宿的，我们的第一次怎么能这么草率！”
　　唐异心想，叶少爷真可爱。
　　现在，叶隙侧身将唐异整个抱在怀里，脑袋倚在唐异的颈窝里。唐异背对着叶隙，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却被他的气息满满包围。
　　唐异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附上叶隙的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小声问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是从藏剑山庄跑出来的？”
　　叶隙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随口答道：“怎么想起这个？当初庄主说我剑意不定，罚我闭门思过来着……”
　　“那你回去怎么办？”
　　“不怕。”叶隙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深深地嗅了下唐异身上的味道。他想可能刚才出去自己受了些寒，不然怎么只有更贴近唐异一些才能感受到暖意？“我剑意……剑意这东西说不来，但是这次若是得了玄晶玉，做出绝世神兵，庄主便不会怪我了。”他已经想好要把那千机匣做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一定很配唐异。
　　唐异听闻没事，心中骤然轻松许多。他知道书信的事情应该告诉叶隙，可唐异却本能想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瞒，结果得出的结论令他觉得有些可笑。
　　他怕藏剑山庄的人责备叶隙，他也有点害怕叶隙离开。
　　他无父无母，不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师父也不会太难受。
　　所以叶隙日后不娶亲生子，他就一直跟着叶隙好了。
　　他觉得他好像有点放不下叶隙。
　　……也许，不止一点。既然放不下，就不放下好了。
　　做了决定的唐异很快就熟睡过去，而拥着他的叶隙，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其实今天的月亮一点也不圆。”叶隙心想，“对啊，今天是阴天，哪来的月亮？怪不得刚才在屋顶那样的黑罢。”
　　他亲亲唐异的脖颈，小声问道：“你爱我吗？”
　　自然，此问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