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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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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启六年,青阳宫
“啪!”一只白玉盏被九千岁魏忠贤掷到了地上,化为粉碎。
“武伯衡!”魏忠贤咬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跪在地上回禀的小太监觉得,若是他再多说一个字,说不准他就会被九千岁一脚踹死了。
魏忠贤确实气疯了。
他乃是皇上亲封的九千岁,权倾朝野。如今不过是授意各省为他修建生祠,其他人等无不响应。唯有浙江巡抚武伯衡装聋作哑,拒不建祠。
偏偏这武伯衡曾经做过圣上的师傅,圣上对他多有倚重,这个时候还不能明着对付他。魏忠贤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直接将武伯衡碎尸万段。
就在青阳宫的奴才们惴惴不安之时,只听外面通传道:“九千岁,小爷到了。”
魏忠贤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快请。”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青衫书生缓步行来。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可就是这样一个文弱青年,刚刚迈步进门,便听青阳宫中所有的奴才齐声叩首道:“参见小爷。”
魏忠贤也是快步迎了上去,青衫书生微微躬身:“见过义父。”
魏忠贤扶住他的手,笑道:“国英你可来了,你再不过来,义父可得派人去寻你了。”
这个年轻书生不是别人,乃是武官正一品,堂堂的锦衣卫总督侯国英。
他的母亲乃是天启皇帝的乳母客氏,客氏在当今皇上做主下,与魏忠贤结为对食夫妻,侯国英便喊魏忠贤一声义父。
他瞧了瞧地上摔碎的茶盏,眉头一挑,笑道:“什么事儿让义父如此生气?您说一声,回头我想法子整治了去。哪里用得着这般发脾气?”
魏忠贤听了侯国英的劝解,稍稍顺了气。他走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半眯起来的眼中说不出的森冷。
侯国英一瞧,心里便清楚,一定是有人将自己这义父惹急了。
不过他心里倒是好奇,什么人这么大的胆量,敢挑衅九千岁?
下人们重新送了上好的毛尖,侯国英微抿了一口,这才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魏忠贤咬牙道:“还能有谁?就是武伯衡那个老匹夫。我派人几次三番向他示好,他倒是蹬鼻子上脸了?这次连我建生祠的事儿都敢拒绝,真是可恨。”说着,魏忠贤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侯国英对朝中大员知之甚详,知道武伯衡乃是浙江巡抚。
这人在京城时就与魏忠贤不对付,后来皇上念及旧情,让他做了浙江巡抚,这才安稳下来。没想到这还没几年,他又犯了迂腐的毛病。
瞧着魏忠贤怒气冲天,侯国英劝道:“义父犯不着和他生气,要是实在看他不顺眼,便将魏忠英大人从陕西调往江南,就任职两江水陆提督好了,正好给武伯衡使使绊子。”
魏忠贤闻言,心头一喜,“还是英儿智计过人,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顿了顿,魏忠贤又笑道:“对了,英儿,昨儿个你母亲可是又提起了你的婚事。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怎么也得娶一房妻室不是?不论是当朝大员的千金,还是各个王府的郡主,只要你喜欢,我都能帮你成事儿。哪怕你看上了哪位公主,凭我和你母亲的脸面,皇上也是万无不允的。”
侯国英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头的花纹,嘴角泛起一抹冷淡的笑意,“义父此话休要再提。国英生性喜欢男子,对那些如花美眷可是敬谢不敏。”
魏忠贤苦笑,“英儿,就算你喜欢男子,那也要成亲的啊,要不然你母亲岂不是又要伤心了?”
魏忠贤本就身体残缺,实在是没有立场教训侯国英。今儿个之所以旧事重提,不过是受不了圣泉夫人的苦苦哀求。
圣泉夫人客氏,乃是当今天启皇帝的乳母。她天资聪颖,经常代替天启批阅奏章。魏忠贤之所以有如今的势力,一多半便依靠着圣泉夫人。
圣泉夫人因与魏忠贤结为对食夫妻,她在面对儿子的时候,总觉得少了几分底气。再加上侯国英智谋过人,又是一品总督,思来想去之下,客氏唯有央求魏忠贤出马,希望侯国英能尽快娶一房妻妾。
哪怕他当真喜欢男儿,那也赶紧找个家世清白的定下来。总是同一群江湖莽汉在一起,客氏当真是担心极了。
万一有一天儿子拉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告诉她这是她未来的媳妇,客氏觉得自己当真会受不了。
魏忠贤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他委婉的说了这么一两句,又将客氏搬了出来,就是希望侯国英早做决断。
侯国英沉吟半晌,说道:“义父放心,倘若到了年底英儿依旧找不到意中人,那我会依照母亲的意思,娶一房妻妾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