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到结婚狂的距离》世岩

67、孩子

　　寒瑟最终把房子卖掉，准备去南方的一座风景宜人的小城安心养胎。

　　从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开始，再好不过。

　　正式办理离婚这天，晴空万里，刚被雨水重刷过的城市，一片澄澈。寒瑟来的路上，还碰到了一对新人，花团锦簇的车队，喜庆十足。

　　黄道吉日这天，她却过来办离婚，还真是讽刺。

　　等她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肖朗策已先她一步到了。这个男人恢复了桀骜与冰冷，漆黑如墨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他不是过来办理离婚手续，而是要谈一桩生意般正式得体。

　　只是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暴露了他的寂寥与落寞。

　　寒瑟听得到心碎的声音，却只能任其破碎。

　　肖朗策看到寒瑟，微微点点头，淡淡道：“我们进去吧。”

　　进去再出来，就是另一个世界。

　　而从这里迈向另一个世界的距离，仅仅是一道门的距离。

　　寒瑟点点头，没有说话。浴火重生也好，告别过去也罢，不过都是物是人非。

　　离婚的手续和结婚一样，并不复杂，很快就搞定。

　　“再见！”

　　出了民政局，寒瑟最先开口，简单的两个字，却残忍至极。她面无表情的说完，面无表情的转身，一如初见她时那般，留给肖朗策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肖朗策眉心紧蹙，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最终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他记得他对寒瑟说过，玩火只会自焚！

　　可到后来，火是他最先挑起的，最终焚了最心爱的女人，也焚了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算不算是他的咎由自取？

　　寒瑟的泪水，在确定她已经消失在肖朗策的视线范围内的那刻，倾泻而出。就这样吧，两本离婚证，两个方向完全相反的人，从今以后，再无关联......

　　几经辗转，寒瑟来到了她的目的地H市。

　　这座海滨小城，算是圆了她儿时的梦想，住在租来的小屋里，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蓝色海景，总是那么的心旷神怡。

　　除了江越以外，寒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新地址。要不是江越手不利索，只能作罢，他是绝不肯让她孤身一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可说起来，在平都，寒瑟何尝不是独来独往。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孤单了点，却也自由很多。她的前夫很大方，加上卖房的钱，足够寒瑟放个大假安心养胎。

　　徜徉在书的海洋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挺好。

　　寒瑟这样想着，也确实在这样做。有些事，选择性忽略，或许，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寒瑟生产这天，江越在产房焦急的外踱来踱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一年的休学，是他和母亲大吵一架后换来的。

　　漫长的等待，让江越心乱如麻。就在他的耐心快要用完时，响亮的哭声从产房里响起，令江越为之一振，急急忙忙的从长椅上站起，快速冲向了门口。

　　母子平安。

　　寒瑟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汗水浸湿了全身，虚弱的沉睡着。江越一路跟随着的推车去了病房，肖朗策的儿子和寒瑟相比，江越最在乎的，还是寒瑟的安危。

　　这个虚弱的女人，猫儿般安静的沉睡着，江越记得，寒瑟讨厌孩子，更是没有想过三十岁之前会生下她自己的孩子。

　　到底是世事无常。

　　江越忍不住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结果只是轻轻一碰，寒瑟就悠悠转醒。她看着江越，问道：“孩子呢？”

　　刚醒就问孩子，果真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

　　“在护士那边，等下就抱过来了。你再睡会，等孩子来了我再叫醒你。”

　　寒瑟神色紧张：“你去看看，别让护士抱错了，我看新闻里好多抱错孩子的，总有点担心。”

　　江越失笑道：“别胡思乱想了，哪儿能那么倒霉，你啊，就是太紧张了。”

　　寒瑟也忍不住被自己愚蠢的想法给弄笑了，她随即放下心来，说：“记得等下叫我啊。”

　　只说了这一句，寒瑟就又甜甜的睡去，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只是这次，她是带着笑意睡的，儿子，她有儿子了，那么点的小人，真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没多一会，护士就把孩子抱了过来，皱皱巴巴的一个小人，睡得正甜，到底是母子，连睡姿都一样。

　　江越忽然感到很是欣喜，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做舅舅了。于是冲小人又是招手又是挤眉弄眼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人家小人在睡觉，自然是看不到他这个得瑟的舅舅。

　　小人没看到，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看到。寒瑟被江越的动静吵醒，笑道：“别挤眉弄眼了，吓着我的宝宝有你好看的。”

　　得，又来一个跟他争宠的，江越冲小人吐吐舌头，只好作罢。

　　“把小车给我推过来。”

　　颐指气使的声音，活脱脱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江越自然是不敢不照做。皱皱的小人，像极了那人小时候的模样。寒瑟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强行将记忆抛出脑后。

　　软软的小人在怀，寒瑟感到莫名的心安，以后，她再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新的希望。

　　看着寒瑟标准慈母式的笑容，江越也为她开心。不由得问道：“想好孩子的名字没？要不要我这个舅舅给起个？”

　　寒瑟笑道：“早起好了，就叫寒澈吧。”

　　她希望她的孩子，会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眸光也不会像她一样，混沌而冷漠。

　　小澈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刚刚还在紧闭着的小眼睛突然微微睁开，冲着寒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弯弯的小笑眼，很是可爱。

　　江越一时间自我感觉父爱泛滥，忍不住伸手道：“让我抱抱我的小外甥。”

　　寒瑟一巴掌便拍在了江越迫不及待伸过来的手背上：“别猴急猴急的，小心把我的宝宝吓坏了。你哪儿会抱孩子，只许碰不许抱啊。”

　　都说孕妇会敏感，生了孩子的母亲更是敏感。他又不是贩卖人口的坏蛋，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江越撇撇嘴，用委屈的眼神看了看寒瑟，见她毫无反应，依旧将视线放在寒澈的身上，就知道，他失宠算是失到地底下去了。

　　南方的夏天总比北方来的早些，寒澈出生没多久，就正赶上H市的梅雨季节。

　　只要一开始下雨，小澈儿就准会哭闹，折让寒瑟心力交瘁。唯一让寒瑟放心的就是去医院给儿子做全身检查，倒是一切正常。

　　今年的雨水确实多，不仅是一向多雨的南方，连北方都是连绵的阴雨天，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狗急也会跳墙，这句话用在时常以优雅示人的施欣雅身上，却也算是恰当。

　　她一切都听从袁维的指挥，到头来反倒被黎静香抛弃，用一笔钱把她打发掉，再无进入肖家的可能性。

　　她后悔当初的冲动，也恨自己的没有头脑。

　　所以当她在茶室里质问袁维时，青筋暴起，表情很是可怖。

　　“你在利用我？”

　　袁维轻笑道：“是又怎样？豪门有什么好？值得你那么想进去。怪就怪你太贪，怨不得别人。”

　　“你……”

　　“你也不用大脑想想，就算是你真撞死了寒瑟，朗策恨也要恨死你，怎么可能还会跟你结婚。那黎老太太是个护犊子的主儿，你和她儿子比，就是个屁！”

　　呵呵，多么简单的道理。

　　此时的施欣雅只剩下了歇斯底里的绝望。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绑架这个害她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此生最后的愿望。

　　当人们发现施欣雅和袁维时，已是一死一伤。没有人知道她们两个为什么会将车开到最危险的桥下，也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早她们登上了社会版的头条。

　　施欣雅实现了她最后的愿望，她把生命定格在了在积水颇深的桥下，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袁维逃过了一劫。

　　算是此生她最大的笑话……

　　这天，寒瑟正在给儿子换尿布，刚进家门的江越就杵在门口，欲言又止。

　　心灵感应总是那么默契，寒瑟知道，他大概要说些什么，有些事，翻篇了不见得真的就彻底会被忽略不计。

　　江越鼓起勇气，故作轻松道：“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要不要听下？”

　　寒瑟扫了眼跟座门神似的江越，淡淡道：“别吞吞吐吐的，想说就说吧。”

　　“害我的施欣雅真的出了交通事故，只不过跟她一起出事故的却是袁维。

　　寒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也只是一瞬间的思绪抽离。多久没有肖家的消息了？久到连她自己都有些忘记。

　　“哦。”

　　寒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至于为什么点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寒瑟转瞬即逝的放空，被江越轻松捕捉到，如果告诉她，一切的主使者就是那个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袁维，她会是什么感觉？

　　从一个单纯的来到繁华大都市闯荡的小白兔，到如今老谋深算的失魂者，一切又算不算是袁维的报应？

　　江越还想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寒瑟打断：“阿越，仇恨也好，甜蜜也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这种生活挺好的，有你和宝宝，就够了。”

　　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