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桃花，终于尘埃》燃半盏

1、未至桃花

　　春季将至，可上苍可不是这般认为的。即便屋内燃着上好的炭材，寒气仍是未减几分。堂皇华丽的宫殿尚且如此，那寻常百姓家岂不更是寒冷？
　　着一袭浅蓝华服的少年单手撑额，有些怔愣地看着窗外的树木。树枝上生出几点嫩绿的芽儿，树枝的尖端结起冰晶，可见屋外的温度之低。让少年不禁为那几点嫩芽的坚韧所折服，即便寒风穿过半开的窗户吹到面上，也不见过多反应。反倒是边上的奴仆有些担心起来，这寒风吹着，屋内的炭材燃着还有何效用？
　　“听说今日父皇在御花园置办了桃花宴，宴请许多大臣？”未等奴仆开口劝慰少年，少年反倒先问了起来。
　　“这……”边上的小太监有些犹豫，不知是该如实回答还是如何。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自己这个太子是毫无任何威信了么？握在手中的茶杯开始发出“咔咔”的声音，渐渐出现裂纹，不消片刻便碎裂开来，划破了那白皙的手掌，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在桌上。狭长的瑞凤眼扫过不断发颤的小太监，薄唇轻启：“小宇子，你跟在本殿身边也有些年月了罢？可怎么…总是喜欢往谨贵妃那儿跑？为了一个父皇的女人，甚至不惜付出自己这条命，也要助她的儿子一臂之力？”
　　沈楼渊可不是傻子，桃花宴上宴请了许多前朝众臣，是个拉拢人心极好的机会。身为当朝太子，怎么可能会被皇上所忽视？除非是自己主动提出不愿参与。可自己怎么可能会放弃拉拢人心的好机会？为了将来江山的稳固，自是不可能放弃。可这次偏生没有收到任何请柬，想来也是被手下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给推了。可这人，除了这自作聪明的小宇子，沈楼渊还真不知道谁能有这个胆子。
　　“太、太子殿下……”有些慌乱地跪下，小宇子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事变。明明一切都计划得滴水不漏，不曾有人对太子殿下透露过桃花宴的事儿，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即便现在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真相也无计于事，左右不过杀了自己泄愤。小宇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中的慌乱早已不复存在。自己死了倒没什么，谨贵妃还能记得自己一世，楼念也能借此空隙拉拢人心，为自己报仇也是早晚的事儿。
　　沈楼渊又何尝会不知道小宇子心中所想，呵，那自以为是的眼神可真碍眼呢。不过沈楼渊也不得不佩服小宇子，当真就像屋外那几点嫩芽般顽强呢…
　　“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沈楼念得到了人心，便能为你报仇了？”略显冰冷的话语让小宇子不得不抬头望向蓝衣少年。这也许是他第一次直视沈楼渊，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席湖蓝色锦袍下隐隐能看见那雪白的里衣，这大冷的天气，若是换做从前还未撕破脸，兴许小宇子还会上前关心几句。目光上移，映入眼帘的是那似笑非笑的容颜。长眉若鬓，一双略带邪气的瑞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殷红的薄唇微微抿起，似乎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嘲讽弧度。果然不负他母亲当年的一笑倾城，只可惜，若是当初没有那盏所谓姐妹情深的酒，他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母爱罢。
　　“小宇子可看够了？本殿却是丝毫不介意告诉你，这次桃花宴是谁告诉本殿的。”迎着小宇子不敢置信的目光，沈楼渊缓缓勾起唇角，一字一顿：“沈、楼、念。”看着小宇子颤抖得无法站立的样子，沈楼渊轻挑眉梢，扫了眼边上一直想置身事外的奴仆。“拖出去，杖责一百，驱出皇宫。”终究是个少年，再狠心也无法让一条好端端的生命断送在自己手中。杖责一百，能活下来，便是他的运气。活不下来，可怨不得他，左右自己只是吩咐了句杖责，并无谋害他之意。
　　待小宇子被人拖出去后，沈楼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屋外的树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想来，是人都无法容忍背叛罢？好比当年那盏清酒，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