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ast traveler》火澜玦

5、第五章

　　记忆里有一场大火，是永远找不到源头的，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那片段的记忆里，有一个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卷着火焰的武士刀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双血红瞳孔被火焰烧的仿佛滴血，少年被风吹开的长发遮住了容颜。
　　少年踏着遍地尸身，踩着血泊来到他面前，用无尽温柔的声音唤他的名字……

　　夜瞳皱眉，看着面前的风景，他有些难以理解地问苏澜：“你说九千岁那家伙会不会又在玩我，还是我迷路找错地方了？”
　　“应该不是你迷路了，因为地址写的地方的确是这里。”苏澜晃了晃手里的地图。
　　“那我就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能指引我们的人会在这里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被顿斯图尔遗弃的方舟之外的废墟，俗称贫民窑。
　　夜瞳看着到处都是垃圾，还有不明事物，本来身为贵族的他就爱干净，说实话能让他待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三秒钟都算是奇迹了。
　　苏澜倒还好一些，他没有夜瞳的洁癖，所以勉勉强强踩在那些垃圾堆上就过去了，走了一会儿发现夜瞳还没动一步，就说用浮空术算了。
　　于是夜瞳硬着头皮用了浮空术，渐渐地深入贫民窑。
　　不过，夜瞳洁癖归洁癖，当他看见了不少遍地躺着那些身上脏兮兮的人时皱了皱眉，有的身上受了伤犯了脓疮，流出来的脓水散着难闻的气味；有的也不知道还活着没，光在那里躺着，动都没动一下；还有的人干脆为了找食物在拿一些从方舟内部扔出来烂了的水果或是残羹吃，那样子比在方舟里的狗还要低贱。
　　有一个在垃圾里翻到了一个发了霉的苹果，正准备吃呢，只是一撇头看见了夜瞳和苏澜的时候，甩手将苹果一扔，叫了一声娘，然后鬼哭狼嚎地跑了。
　　夜瞳和苏澜面面相觑，也许是吓到他了。
　　“方舟之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贫民，我以为前几年政府颁布的开放城市的法律会减少一些贫民的数量。”夜瞳声音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不解。
　　趴在苏澜肩膀上被臭气熏晕了的小晨突然活了过来，“十九，前几年的开放城市条例颁布出去之后，贫民窑的人的确陆陆续续进去了不少，但进去了多少就被赶出来了多少，而且赶他们出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那时候举手表决赞同的权贵。”
　　小晨的话，无疑是一个无情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夜瞳的脸上，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政策是他提出来的，他那时候以为那么多人赞同应该是没问题了，而且后来的调查，的确妥善处理了。
　　妥善处理……
　　夜瞳冷哼一声，“原来如此，没想到竟是我对不住他们。”
　　他们去的地方，只要是能动的人都拼命地逃离，即使那些受了伤躺在地上的人也都努力地爬行离去。
　　夜瞳受不了这种氛围，他顾不上自己的干净，撤掉了浮空术，直接站在地面上，来到一个因为受伤而不能离开的老人身边。
　　老人看见他血红色的双瞳，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使劲颤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夜瞳放柔了声音，“老伯，请问……”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请大人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老人本是仰躺着，因为胸口上有伤，他不方便转身，看那伤口颇深，看来受了人狠毒的拷打，这么深的伤口能活下来都算好的，可他在这样的伤势下，居然硬是翻过身来，匍匐在地上，使劲地把头往地上撞，不停地喊着饶命。
　　夜瞳瞳孔骤缩，好似猫儿的眼睛一样，充满了震惊。
　　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他因为任务出过方舟领域，可是，却从没来过贫民窑里，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贫民窑的情况，以前听别人说也认为只是穷了一些，却没想到是如此触目心惊。
　　前一刻他还觉得这里脏，不愿意踩在地面上而用浮空术。
　　“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贫民窑的情况，所以你才能踩在地面上？”
　　苏澜望着悬浮在贫民窑之上的方舟领域，“这里常年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虽说是贫民窑，但也可以说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垃圾场，有时候方舟上的人得了传染病而死的尸体也回往这里扔，所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有几个强壮的也早就饿死了，流下来的都是苟延残喘都偷日子活。”
　　“我问你，你如何知道的？”
　　苏澜搔了搔脸，面露无奈：“上次我站在方舟的城墙上，本来打算离开的，结果一脚踩空了，就掉下来了。”
　　“那你之后为什么没给我汇报这件事？”
　　“这样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拦住那边的老伯，他头快碎了……”
　　夜瞳这才想起来这位老伯还在拼命地磕头，就在老伯把头再次砸下去的时候，他伸手垫在了老伯头上，挨下了老伯往下砸的头，力道是让他震惊的。
　　他没想到，方舟之内的人对他们造成的恐慌会是如此可怕……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是一股柔和而刚强的力量，或许周老伯到死的时候，他都忘不了那一天的事情。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身上穿着曾经他很畏惧的黑色制服，他的表情不是那些手里端着光子枪，仿佛看着垂死的猎物的猎手那般犀利与嘲笑，而是含着他已经遗忘了的柔和。
　　那一双皮肤白皙的手温和却有力地托住已经血流如注的额头，灌注的柔和的魔法，身上的伤痛瞬间被转移，原本剧烈疼痛的地方仿佛被水流温柔地舔舐，舔去了过去让他痛不欲生的伤口。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仿佛救世主一般，或许他是神派来拯救他们的人吧。

　　周老伯听说他们是来这里找人，表示很惊讶，“贫民窑为何会有你们要找的人？”
　　“或许你们这里有什么长老院也不知道的事情。”夜瞳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周老伯居住的地方，虽然是用破旧的帆布搭成的，但是在贫民窑里算好的了。
　　“老头子我不懂你们那个什么方舟里的规矩，但也多少明白一些，如果贫民窑里出现了让你们都要拉拢的人，就代表着方舟里的最高层已经开始盯着贫民窑了。”
　　夜瞳和苏澜相视一眼，夜瞳挑了挑眉，他看着周老伯，眼神微微凛冽：“老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头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却也什么都知道。”周老伯笑的满脸皱纹堆在一起，却看不出除了慈祥之外的表情，“贫民窑这个地方本身就混杂，以前那些权贵人家看不顺眼的下人也有不少被扔下来的，当然也有一些人从上面下来只为了做一件事情，可那事情太明显了，让人一猜就能猜到，所以，贫民窑虽然被方舟领域里的人隔绝，可是，它却掌握着方舟领域里最多情报的地方。”
　　二人听了周老伯的话，都感触极深，尤其是夜瞳，他虽然是周老伯口中的权贵之一，可是他为人处事比较透明，说白了就是那种清官，他也不屑去玩弄那些权术。
　　就好比他认为贫民窑是被方舟所遗弃的，是一块废墟，既然废了，那就是用不到的，却没想到，正因为是废了，才有更重要的作用。
　　周老伯一脸高深地看着夜瞳，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漂亮小子，我看你也是个有礼貌的娃娃，那应该能听进老头子一句劝。”
　　看着面前从一开始对他恐惧到现在的信任，都让夜瞳觉得这个周老伯不简单，他眯着眼睛看老伯虽然高深莫测，但是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这个老头子还算是可以信任的人。
　　“老伯请讲。”
　　苏澜看了一眼夜瞳，没说话，低头玩小晨的尾巴。
　　“看你的外貌，你的常用的魔法是妖族和鬼族之类的暗系魔法吧？”
　　“是。”只要知道魔法潜原则的人都知道，头发和眼眸的颜色越深，则说明他的魔法纯度很高，但是却是无限接近于暗属性。
　　“但是暗属性的禁忌有很多，有时候付出的代价很大，老头子想说的只有一点，那些禁忌千万别为了不应该的人、不应该的事情而使用，当然这样的标准是要你自己判断。”
　　“多谢。”夜瞳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指环，“那么，老伯你是什么人呢？”
　　周老伯摇头，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惜我不是你找的人，而贫民窑里也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在遥远的过去之中，可惜是过去了，就算你找到了，你也和他回不到过去。”
　　夜瞳愣了愣，他要找的是柯麟，听周老伯的说法，应该不是柯麟，那他说的是谁？
　　“好了，老头子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或许九千岁要你找的人就是他，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周老伯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霸气张狂的声音：“哪两个过街老鼠欺负我周老伯来着？欺负人也看看是谁吧，欺负老人当真是良心沦丧了？！”
　　苏澜看了看外面，那人站在一个废墟堆上，可惜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容貌，不过看那身形，应该差不了。
　　“澜，你去会会他。”
　　夜瞳说的时候，苏澜已经朝外走了，他让小晨趴在兜帽里，而它也乐得在里面睡懒觉，猫么，白天本来就是养精蓄锐的时候。
　　“他是谁？”
　　周老伯淡淡地说，灰暗的双眼中透着一股沧桑的色彩：“他是我们贫民窑的神，如果不是在贫民窑里，他或许在方舟里也会有一番作为。”
　　“……”
　　苏澜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人扛着一根钢铁水管，那一脑袋张扬跋扈乱翘的青蓝色头发张扬着不羁，而脑后留下的一簇长发慵懒地搭在肩上，倒是把他的邪气给压下去了一些，显得柔和了很多。
　　苏澜打了个响指，唤出了萤火虫，照亮了周围，他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怎么说呢，样貌英俊，和夜瞳不一样的是他的一举一动使他透着一股邪气。
　　“他叫十虹，是贫民窑的希望。”
　　叫十虹的少年眯着眼睛，好似一只猫似的看着苏澜，“你是方舟那些无能儿派下来的人？”
　　无能儿——苏澜在心里吐槽，虽然那群高官权贵除了他老哥之外的无能儿确实挺多的……
　　苏澜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地说：“我们的目的不是周老伯，你放心。”
　　“呵，那就无法理解了，除了周老伯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来你们能找谁。”十虹双眸寒冷，周身的气息隐隐地开始凝聚，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似乎窝在兜帽里的小晨嗅到了这股微弱但很危险的杀气，它伸了个腰，趴在苏澜的肩上，睡眼惺忪地看着那边的陌生少年。
　　“小澜子，他……有点危险。”
　　“醒了？”
　　“嗯，杀气好重的。”小晨蹭了蹭二少爷的脸颊，唔，二少爷的皮肤好好。
　　苏澜懒得管偷他豆腐吃的小晨，从口袋里拿出飞袖短刀，手指轻轻地抹过刀刃，好似在擦一件极度宝贝的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