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一光年。》RAI

3、Chapter Th3.

　　Chapter 3

　　“妈，我回来了。”安奕打开门。
　　“回来拉。”安母从厨房探出个脑袋，“去给爸问声好。”
　　安奕径直走向了客厅最显眼的角落里。
　　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像春风般温柔的微笑着。
　　“爸爸，我回来了。”安奕静静地想。
　　安奕的爸爸，安成。在安奕9岁的时候死了。交通意外。
　　就是那个下雨的日子，她知道有夏锡晨这个邻居存在的那天。
　　爱她的父亲也永远的离开了她。

　　“爸，我回来了。”安奕急急地冲向家里，她想知道今天爸爸为什么没有来接她。刚走到门口，便看见自己家门前围满了人，所有人都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她急忙冲进人群，傻傻地走到妈妈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哭得很伤心。
　　安母看见安奕，控制不住的把安奕拥进怀里，然后慢慢的抽搐起来。
　　安奕不知所云地问：“妈妈，爸爸回来了吗，我想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有来接我。我等了他好久。”
　　安妈妈没有回答，忍了很久，抬起头。安奕看见了她母亲双红的眼睛，充满了哀伤。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双眼睛。

　　后来，
　　安奕被夏父带去了夏锡晨的家。夏父请她吃了很多好吃的。
　　然后他对安奕说：“孩子，你爸爸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
　　“你爸爸死了！”夏锡晨的声音突兀地从他爸爸身后传来。
　　夏父的眼神很犀利的看过去，但是夏锡晨并没有躲闪。他坚定地看着安奕。
　　“你知道什么是死吗？”夏锡晨看着安奕，“死就是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回不来了。”
　　安奕心忽然抽动了一下。像被鞭子抽打。
　　她想起了她的外婆。很久以前，她妈妈也和她这样说过。
　　“去了很远的地方….很远的地方……”自从外婆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但是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外婆了。
　　“我知道了。”安奕出奇的平静，“所以妈妈哭得这么伤心。外婆去很远的地方，不是，是死了的时候，妈妈也哭的很伤心。”
　　安奕哭了，她哭了一个晚上。她没有回家住，妈妈让她在夏锡晨家里住一个晚上。
　　夏爸爸在她临睡前走进房间说：“安奕，如果你喜欢并且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爸爸。”的
　　安奕没有说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她睡在夏锡晨的床上。夏锡晨则和夏锡哲挤了一张床睡。
　　他床下传来幽幽的哭声。像是蒙在被子里哭。很轻，很凶。
　　夏锡晨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夏锡哲开口了。“安奕，不要哭了，哥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夏锡晨转过头看着锡哲。锡哲也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微笑了下。
　　“安奕。锡晨说他有话要说。”锡哲大声的说道。好让在被窝里的安奕能够听到。
　　“我在你背上写字，你把它读出来。”锡哲轻轻的对锡晨说道。
　　夏锡晨，转了过去。背对着锡哲。
　　“我……我…想…”锡晨一个字一个字模糊的辨别着，然后一个一个读出来。“保….护…..你……，今.......天…...是…...昨…....天…….….是..…..明…....天……...依…..然…….是………”
　　夏锡晨猛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转过身，气愤的盯着锡哲看。“你要害死我吗？”夏锡晨用最低的声音吼道。
　　“呵呵，傻瓜。我也是为了你啊。”锡哲笑着说道。
　　“笑笑笑，你就知道笑！”锡晨依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吼着。
　　夏锡哲伸出手，撸了撸锡晨的头发。满脸微笑。
　　安奕轻轻地笑了声，虽然眼泪还在流，她觉得锡晨读出来的节奏很有趣。
　　夏锡晨听到安奕的笑声。转过身，对下面说道。“安奕，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别哭了，我和哥哥都会一直保护你的。真的。”
　　安奕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然后满意的恩了一声，转过身，疲倦的睡着了。
　　夏锡哲看着锡晨的背影。
　　不再微笑。

　　那年秋天的晚上，三个孩子，在这间房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誓言。

　　“安奕，把这个送去给你夏爸爸。”安妈妈在厨房说。
　　安奕应声走进厨房。“今天是你夏爸爸生日，等会儿妈妈要去上班，你自己在夏爸爸那儿吃完饭，再回来吧。”安妈妈把手里的汤递给了安奕。
　　安奕点头。
　　“叮咚——”
　　“谁啊？”门里传来夏锡晨的声音。
　　“我——安奕。”
　　“来了——”
　　门开了。夏锡晨把头探了出来。
　　安奕端着汤站在夏锡晨面前。
　　“嗯…我妈说今天是你爸爸生日….所以….”安奕有些脸红。
　　“进来吧——别站着了——”夏锡晨连忙说道。“把汤给我。”
　　夏锡晨迅速接过汤，轻轻的把安奕推进屋里：“爸，安奕来了。”
　　夏爸爸匆匆从厨房走出来，微笑着说：“安奕来了亚，真不好意思，你看，你妈还让你来送汤。你等等，我这还有几个菜。你和锡晨还有锡哲玩一会儿吧。”
　　夏锡晨走到桌边，放下手里的汤。
　　“爸，那今天就不用烧汤了。”夏锡哲说道。“这汤还烫着呢。”
　　安奕笑着走进厨房。“今天是你生日，我来做把。你就等着吃饭吧。”安奕把夏爸爸推到了厨房外。向锡晨使了个颜色。夏锡晨赶忙把他爸爸推到了沙发上。
　　“好，好。”夏爸爸满脸堆笑。

　　厨房里香飘四溢。
　　夏锡哲回到了自己房间。
　　夏锡晨在餐厅帮着装盘子。夏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安奕你做的菜还真香——”夏锡晨轻声轻脚的跑到厨房，不由得说道。“没想到你还真会做事。”
　　“出去——出去——”安奕把他推了出去。
　　“诶——好啦，我知道拉。”夏锡晨说道。
　　顿时，厨房里充斥着欢笑。
　　夏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忽然听见了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
　　夏爸爸转过头，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安。但很快被笑容掩盖了。
　　“老婆，你回来拉。”夏父笑着说道。

　　夏锡晨端着香喷喷的菜一摇一摆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忽然他怔住了。
　　夏爸爸和夏妈妈静静地坐着。
　　“妈，你怎么回来了？”夏锡晨呆呆地问，“你不是出差了吗？”
　　“今天你爸爸生日，我回来给你爸庆祝。”夏妈妈微笑。“给你们一个惊喜。你哥呢？”
　　“他——”夏锡晨还没来得及回来。
　　安奕从厨房走了出来。
　　“夏爸爸吃饭了。”安奕的声音从夏锡晨身后传来。
　　夏妈妈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她从夏锡晨身后探出头。
　　“她怎么在这里？！”夏妈妈用疑惑又带有责怪的语气问道。
　　“今天是我生日，所以……”夏爸爸刚想解释。
　　“可她不是我们家的人。”夏妈妈依然冷淡。夏锡晨甚至觉得有些寒意。
　　夏锡晨放下盘子，他想去握住安奕的手。但他没有这么做。
　　她冷漠的看着夏母。
　　“但是……”夏爸爸又开口。
　　“对不起。”安奕忽然开口。
　　她转身想走。夏锡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妈，怎么了？”锡哲说道。“怎么都站着啊？”
　　“没什么，你回去和你妈说，我们谢谢她的好意了。”夏母说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夏锡晨有些不知所措，夏锡哲走到了安奕身边。
　　“你们吃吧，我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夏母说着往门口走去。
　　“妈——”锡哲说道。
　　“砰——”门被关上了。

　　“别管她，我们吃吧。”夏父说道。“呵呵，吃吃看我们安奕的饭菜做的怎么样。”
　　一顿不寻常的晚饭。对安奕来说，似乎有一光年那么长。她只想马上回家，然后再也不踏进这个房子一步。
　　“来，我们祝爸爸生日快乐。”夏锡哲举起了杯子。
　　“生日快乐——”大家一起说道。
　　夏锡晨一直看着安奕。他知道她不开心。但他却不能为她做什么。
　　“诶，安奕——”夏锡晨说到 。“过两个礼拜也是你生日了吧？”
　　“嗯。”安奕没有抬头。
　　“那好啊，到时候我们家给你再过个像样的生日。开开心心的出去吃个饭。”夏父说道，满脸微笑。
　　“嗯。太好了爸爸。”夏锡晨开心的说道。

　　似乎这个话题给饭桌到来了小小的轻松气氛。大家开始有说有笑。
　　吃完饭夏锡哲把饭菜端到厨房去洗碗了。夏父依旧回坐到沙发上，看着新闻节目。
　　“伯父。时间不早了，我看我妈也是时间回来了。我想我也该走了。”安奕说道。“呃….谢谢你的晚饭。”
　　“安奕啊。我知道你夏妈妈对你脾气不是很好，你别往心里去，等她回来我好好和她说说。”夏父说道。“谢谢你妈妈。当然，今天也麻烦你了。”夏父显得有些为难。
　　夏锡哲从厨房走了出来。
　　“没关系。我会和妈妈说的。”安奕走到门边，回过头。“伯父再见，锡晨锡哲再见。”
　　夏锡晨走上前说道，“我送送你吧，正好消化消化。”
　　安奕笑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下次在来玩。锡晨你别回来太晚了。”锡哲说道。
　　夏锡晨拉上安奕的手，走出了门口。安奕顺手把门关上了。

　　已经过了8点，天幕只有繁点星光
　　“天色真不错亚。”夏锡晨仿佛想化解下尴尬。“去街心花园走走把。”
　　“嗯。”安奕跟着他。
　　夏锡晨牵着安奕的手，越过路灯，往街心花园走去。
　　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饭后遛狗的男男女女。还有跳交谊舞的中年妇女们。
　　他拉着她，走向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秋千。
　　然后，他们并肩坐在秋千上。
　　一阵沉默。
　　“为什么，你妈妈总是不喜欢我？”安奕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我也不知道，这是大人的事吧。”夏锡晨看着天。
　　“哎。”安奕开口。
　　“恩？”夏锡晨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想我爸爸了。”安奕头更低了。
　　“我想你爸爸在天上，一定会很幸福把。你看天上那颗星星。”夏锡晨用手指着天空。“那颗，看见了吗？最亮的那颗。”
　　“嗯。那一定是爸爸在看着我吧。”安奕说道。
　　“嗯，一定是的。”夏锡晨笑着说道。“所以安奕你可不能难过亚。否则你爸爸看到一定不开心。对吧？”
　　“嗯。”安奕笑了。“你知道么夏锡晨，小时候，爸爸常带我来这里。记得夏天在这里抓蛐蛐呢。”
　　“我哥哥也是。他最爱带我来这里坐秋千。一直都是我坐着，他推。”夏锡晨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现在哥哥都忙着画画了。很久都没有和他来过这里了。”
　　“你很喜欢你哥哥么？”安奕问道。静静的看着他。
　　“当然喜欢啊。自己哥哥嘛。”夏锡晨有点高兴的说。“不过，哥哥最近忙着比赛。所以都没太多时间。他总是那么优秀的。有时我觉得我不如他。“
　　夏锡晨低下了头。
　　“不会哦。锡晨很棒的呢。“安奕说。“真的。”
　　“呵呵。好啦，不说这个。”

　　夏锡晨静悄悄的打开门。
　　客厅里没有开电灯，只有昏黄的壁灯打在墙壁上。朦朦胧胧。
　　夏父在楼上的房里看电视。锡哲估计回房间画画了。
　　不知道妈妈回来了没有。夏锡晨心想。
　　他手蹑脚的走上了楼。
　　“哥——”锡晨进房后轻轻的叫了声。
　　房间开着台灯。没有人，没有回答。
　　“诶？会去哪了呢。”锡晨自言自语说道。
　　在房间的一角，画架上仍旧放着那副夏锡哲没有画完的蓝紫色鹫尾。在台灯散发出幽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诡异。

　　“哥——那是什么花亚？”看着哥哥在露台上，悉心浇灌着这株妖艳的蓝紫色花。锡晨幼稚脸上显露出了疑惑。
　　“这是鹫尾。”夏锡哲淡淡的说。“鹫尾花。是不是很漂亮？”夏锡哲微笑了下。
　　“不。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它让我感到难受。”夏锡晨撅着嘴说道。
　　“哈哈。锡晨，你知道么，鹫尾是法国的国花喔，俗称为“爱丽丝”，它象征了光明和自由。”夏锡哲仍旧皱着眉头。似乎不懂他哥哥说的意思。
　　“好啦，那不看了。走，回房间去。”夏锡哲放下花洒。推着锡晨回了房间。

　　“爱丽丝…”夏锡哲轻轻的读到。看着那幅画。
　　房间的光依旧幽幽的打在他脸上。
　　“咔哒——”门开了。
　　夏锡哲站在门口显得有些疲惫。
　　“这么晚…你去哪了？”
　　“没什么，走走。“夏锡哲说道。
　　“走走？”夏锡晨显得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你就出去走了走？”
　　“恩。你去洗澡吧，洗完我要洗了，我累了。”夏锡哲边说边躺倒了床上。
　　“你洗吧。我去露台透透气。”
　　“行。”
　　“砰——”门在身后关上了。
　　夏锡晨看着露台上那株哥哥精心照料的鹫尾。
　　黑夜中的花，妖艳的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