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君一梦》子墨玉生

7、爱别离（三）

　　“别怕，这是怨灵，你师傅会收服他，并将他送往地狱的。”赵秋寒安抚性的拍着彭曼曼的后背，心说孩子太小，他果然还是多事了。

　　莫谦君突然暴喝一声，自袖中飞出了一道泛着红光的锁链，将怨灵捆了起来，这时怨灵方才意识到这个屋中还有旁人，突然将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众人。

　　“你们是谁！我不许你们伤害岚芷！”

　　怨灵蓦地一跃而起，亮出利爪要朝众人扑来，莫谦君只一拉，便令怨灵滚落于地，随后叶里上前控制住了他的身形。

　　“我们不会伤害秦岚芷，真正伤害她的人，是你！”莫谦君斥责了一句，随后语气和缓的解释道，“你现在已然化身为怨灵，靠近她，只会吸取她的阳气，终会害她送命。我知你如今看不到，她现在已经衰弱得不成人样了。”

　　怨灵起初还在挣扎，待听完莫谦君的话之后，竟是掩面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她......”

　　“白阁，不要再眷恋尘世了，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白阁？白阁你在吗？”

　　突然醒来的秦岚芷对着空气疯狂的挥舞着胳膊，没几下便开始狂喘不止，她眼中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滚落。

　　“岚芷！是我啊！是我啊！”白阁闻言立刻爬到了床榻边，怎奈床上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莫谦君见状抬手将一道金光打入白阁的体内，还撤去了那道光圈，于是秦岚芷和白阁真正的拥抱到了一起，双双大哭起来。

　　“岚芷，我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白阁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貌，他不停的亲吻秦岚芷的额头，几近疯狂。

　　“白阁，你别离开我，我不想让你死！”

　　秦岚芷喊完这一句，似是力竭，直接晕厥了过去，白阁见状急忙连滚带爬的来至莫谦君跟前，不住的扣头。

　　“恩人！我死时因着劫匪的残暴已然双目失明...如今又能看到岚芷，触碰到岚芷已然知足！你杀我！将我千刀万剐！让我灰飞烟灭！什么都好！求你治好她！求你治好她！”

　　莫谦君急忙将白阁拉了起来，随后将一道符纸贴上了他的背脊：“我会送你去地狱受你该受的业果，至于秦岚芷，你离开之后，她便会日益好转的。”

　　白阁闻言颓然坐于地上，竟是没有勇气再回头看秦岚芷一眼，他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地面道：“愿意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恩，你还有半刻钟的时间。”莫谦君闻言在白阁的身侧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温煦的笑。

　　“我本是一介书生，秦老爷挑剔我的出身，又嫌弃我只是个秀才，一直对我和岚芷的恋情多加阻拦。岚芷投湖了，把我和秦老爷的魂儿都吓没了，索性人是给救回来了，却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如此秦老爷才吐了口，说是只要我考个榜眼或是探花就把岚芷嫁给我。我还算争气，真的考了个榜眼回来，于是欢欢喜喜的来迎娶岚芷，不想路上竟是遇到了一伙天杀的歹人，将我们洗劫一空。男的都杀了，女的都绑走了......”白阁说着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两下地面，满脸愤恨，随后又接着说道，“......我在外游荡了很久，终是记起我最爱的女人的名字，记起了两人的过往，记起了通往她家的路...于是，我每天晚上都来找她，即使她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我什么都看不到的...如果，如果我知道自己已经把她害成了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也会忍住自己的思念，不会靠近她......”

　　白阁说完无声的哭了半晌，终是在符纸的作用下，慢慢的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了。

　　*

　　莫谦君并没有留宿的打算，所以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秦牧令仆从奉上了万两黄金，莫谦君连看都没看一眼，率先走在了前面，叶里只从箱子中拿了一个金元宝，直说这便足够了。

　　赵秋寒拉着似是丢了魂儿的彭曼曼，心中懊恼不已，以为孩子是给吓着了，不想她突然挣脱自己的手，跑到了秦牧一行人的跟前，大声的喊了起来。

　　“我师傅不吃人的！他还救人呢！”

　　“他真的不吃人！”

　　“他真的不吃人！”

　　直到被莫谦君强行抱上了马车，彭曼曼才惊觉自己已然满脸是泪，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无法形容，她只是依偎进莫谦君的怀里，伸手环上了他的腰。

　　“彭彭不哭。”莫谦君有些无措，拍着彭曼曼的背部帮她顺气，想到她刚才极力为自己正名的样子，只觉心中特别的温暖。

　　彭曼曼因着莫谦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到底是止住了哭声，只是他为嘛要跟叶里一样叫她彭彭呢，真是令人有些郁卒啊！

　　“为什么要送白阁去地狱呢...”

　　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彭曼曼再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童，竟是有些沾沾自喜。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可以做一些之前自己其实很鄙夷的事情...反正现在她是小孩儿，正是可以无法无天的时候。

　　“他是横死的，如今身上的怨气又太重，是无法去得西方极乐世界的。”

　　“师傅，我怕~~~”彭曼曼又往莫谦君的怀里窝了窝，声音带着颤音，把嘴撅得老高，其实自己已经憋不住想笑了。

　　“彭彭不怕，有师傅在。”莫谦君闻言立刻又紧了紧手臂，有些怪自己急着在徒儿面前显威风，全然忘记孩子还少不更事了。

　　赵秋寒有些愕然的看着在莫谦君怀里狂撒娇的熊孩子，心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师徒俩的性格恐怕都是多重的，真是太有意思了。

　　叶里当了真，以为彭曼曼真给吓坏了，于是紧着哄她：“彭彭乖，回去让秋寒给你做好吃的。”

　　“你干嘛用别人做人情？”赵秋寒说着一拳砸到叶里面门，眼见他鼻血横流仍是挂着猥琐的笑，不觉翻了个白眼。

　　“啊~我最喜欢秋寒的拳头了！”

　　彭曼曼眼见叶里挂着两行鼻血不停的扭动着腰肢，还一脸享受的表情，到底是没忍住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