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君一梦》子墨玉生

32、成全

　　“你说元洲是为了我？”虽然心里有这方面的预感，桃花姬仍是在从父王的口中得到证实后，只觉深深的无力感涌遍全身。

　　难道要让她因着对元洲的愧疚，因着能够让父王在元朗老爷子那头好交代，就跟元洲在一起吗？

　　“你当年打伤元洲的时候，不是将流火打入了一个村庄吗？元洲他...哎......他用自己的仙格换回了村庄数十条性命，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跟你说？“敖放起初有些错愕，而后又释然了。元洲就是这样的孩子，只会默默的对他的女儿好，却是不晓得邀功。

　　该说他蠢呢，还是不谙世事...亦或是太过痴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愧疚、懊恼和自责同时涌上心头，桃花姬瞬时泪如雨下，浑身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闯祸之后一走了之，还要把别人的幸福也搭进去...难道这就是任性的代价么......

　　如果她不成全元洲的心意，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可是......

　　“如果我跟元洲在一起，你会允许我回家么？”桃花姬嘴上问着父亲，却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赵秋寒，如她所想，即使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双眼中也没有一丝不舍。

　　掉转身形，慢慢的推开了门，她早已知道的答案自身后传来。

　　“...我可以偶尔让你母后偷偷去看你......”敖放觉得自己做了最大的让步，心中因着女儿的决定有些欣慰。

　　他想，女儿终于长大了，有担当了。

　　“桃花姬...你的行李还没有收拾......”赵秋寒不觉就开了口，虽然知道他帮着添置的那两件衣物真的不值一提，可是他竟不愿看到桃花姬赌气似的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日后我还会来净灵台玩儿的，到时候可别不让我进门啊！”桃花姬抹了抹眼泪，苦涩一笑，不愿赵秋寒眼中自己离去的样子太过狼狈。

　　她该收拾的，哪里是什么行李...是对赵秋寒的感情啊......

　　“我会跟元洲成亲，嫁妆你可要备足些...呃，当然，你可以让母后偷偷给我送来......”

　　难掩失望，桃花姬说到最后已然带了几许决绝的味道。她想着如果跟元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也不知父王会不会对她有一丝想念，会不会...对他当日独裁的决断有一丝懊恼......

　　仿若体味到了报复的快感一般，桃花姬走到外院后突然转身，绽放笑颜，将净灵台每个人的样貌都仔细看了一遍，独独不去看父王所站的位置，随后幻化成一朵桃花，往下届的谦君庙飘去......

　　*

　　彭曼曼因着桃花姬的离去失落了几日，每顿饭都吃不太多，习武也提不起兴致了。

　　莫谦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到底是在一日正午钻进了厨房，在赵秋寒每每要将菜出锅的时候，多撒一把辣椒。

　　“彭彭的小脸蛋儿都瘦了...这正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莫谦君兀自嘀咕着，心说彭彭爱吃辣，这样该是能多吃几口吧。

　　赵秋寒按了按抽搐的眉角，眼见自己做的四菜一汤通通布满红色的辣椒，不觉翻了个白眼，却是不忍心阻挡莫谦君的好意。

　　纵使有他和叶里多年的陪伴，莫谦君愿意敞开心扉的人，除了无方，便真的只有彭曼曼一人了。

　　其实说他对莫谦君付出了六年的默默守候，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他当初不看好这段恋情的同时，也有些气恼。

　　因为彭曼曼不过是借助了无方的助力才能够一步登天，竟似是在嘲笑他几年的努力一般。

　　如今眼见一人一仙根本是互生情愫，心知是阻不了却也帮不上什么忙的，而且小的是个人精，在那人跟前太会掩饰；而大的虽然多活了几百年，却是个不谙男女之事的雏儿。

　　赵秋寒想到此处勾了勾嘴角，心道彭曼曼来之后，生活仿佛多了许多乐趣，单从这点上他就该同叶里一般乐见其成才是，之前还真是有些钻牛角尖了。

　　莫谦君眼见赵秋寒端着饭盆在灶台旁桀桀怪笑，因着难得抓到他发呆的空档来了兴致，于是抬臂到他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赵秋寒没有像叶里一般给出十分生动的反应，只是立刻恢复了尖酸刻薄的脸孔，变脸速度惊为天人，堪比下界的杂耍。

　　“都是自家人，你何时才能去掉这副面具？如今的你很强大，再也无需什么旁的来支撑。挂了多年，不累？”莫谦君说着到赵秋寒的脸上捏了捏，随后便端着菜往前厅走去。

　　赵秋寒霎时想到当年刚到净灵台时，莫谦君也是捏着他的脸说让他将表情放轻松，他却固执的坚守自己的面具丝毫不愿松懈。

　　扶额苦笑了两声，随后又恢复了表情，赵秋寒端着饭盆也跟了出去。

　　虽然不喜欢自己这副嘴脸，可是如果不是这副面具，他恐怕根本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在族中被无尽的伤痛淹没了......

　　*

　　彭曼曼因着对辣口的偏好，真的多吃了半碗饭，眼见叶里和赵秋寒被辣得‘嘶嘶哈哈’的，不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方便的时候不会疼么？”赵秋寒眼见彭曼曼一脸的小人得志，也不管是在饭桌上了。

　　“呃...会......”彭曼曼心说还真是很久没吃这么辣的东西了，不觉菊花一紧，那种难以忘怀的炙热灼痛感立刻令她开始头皮发麻。

　　“不怕，现在你的身体跟龙魂珠融合得非常好，随意吃。”莫谦君笑着又给彭曼曼夹了些菜，说的云淡风轻，眼见叶里猛灌了几大口水，只觉舌尖的酥麻感觉愈甚。

　　如果让彭彭觉得师傅不能吃辣，好像会很掉份儿。

　　莫谦君如是想着，将手边的水杯往远处推了推，心想着眼不见为净，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了两口菜。

　　赵秋寒的家乡气候潮湿，当地人本就常年食用辣椒以除身体湿气，所以他十分惬意的嚼了一个辣椒块，之后带着挑衅的目光对着莫谦君努了努嘴。

　　莫谦君本就不是什么争强斗狠之辈，可是当着徒弟的面儿又不好太下不来台，索性夹了一个整个的辣椒放进嘴里，没嚼个几下就吞了下去。

　　“莫谦君，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