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歌》孟青灯

3、去往颜臾

　　我叫芿荏。谜清的妹妹，沚湄唯一的公主。
　　但其实，我与谜清没有任何关系。我自小在湄河边摆渡，自以为要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可是谜清，将一切都改变了。
　　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身份悬殊。于是我在他渡河前以蒙纱遮面。她坐我的船过河后却把我带回了王宫。
　　我不愿摘下面纱，只诺诺的喊他谜清。直到他即上王位。
　　我恭敬的喊他王，仍不肯以面容示他。那日他在殿上静伫片刻，封我为公主。

　　王开始发愁，我不知道他为何迟迟没有下令将我送往颜臾，看着他越来越消瘦，脸色越来越苍白，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王，您不准备让芿荏去吗？芿荏可以换来全国的和平安康啊。”
　　谜清闻言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缓吐道：“荏儿，你知道你是去做什么吗？”
　　“我知道。”不就是王妃吗？谜清，若能叫你不发愁，我愿意去做。

　　“可是荏儿，孤舍不得你，你是孤的人。”
　　“？！”我抬头看他。
　　“孤是说，你是孤的妹妹，孤不让你去。”
　　他的唇色暗淡的像撒了一层灰，他抿紧的唇线间藏了多少话是不可言说，更是不能言说。
　　我看的心慌。

　　我开始劝说，每时每刻不厌其烦，只求谜清将我送往颜臾。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不过三天，谜清终于被我激怒。
　　“不是。我哪里想离开王。只是虫灾泛滥，国库亏空，战争又是生灵涂炭。王，我看不下去，王您也一定看不下去了。”
　　芿荏寂寂的站在殿旁，抬着头，眼神阒静安宁。

　　牢房里无窗无光亮。宗人府内拥有着完整而庞大的黑暗。
　　寒金跪倒在地上，禄泽一袭华衣蹲在他面前，掐住他的下巴。黑暗中，禄泽宣布他死亡的声音丝丝入扣：
　　“寒金呐，你还记得我那日说的吗，你最好祈祷沚湄不要答应和亲，否则你的脑袋，会成为我给沚湄最好的回礼。”他的手指渐渐用力，仿佛要捏碎他的下颚骨。
　　“王……王…饶命…王。”寒金蓬头垢面，疼得嗷嗷直叫。
　　禄泽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我知道你是为国家好，但太过于下三滥。”他的语气变得严厉，猛地一甩手丢开寒金的脸，他站直身子，只留下一个背影：“沚湄，已经同意和亲了。”
　　寒金的瞳孔骤然紧缩。

　　王派了一人与我同行，名为冷炎。是沚湄的四大护国将军之一。看到他时，我有些怔，这个冷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清晰。
　　我变得沉默，极少言语，不定时的就会心慌意乱，离沚湄越远，我便越慌乱。却奇怪，只要我一看见冷炎，就会心安的多。
　　下午，军队在颜臾边境扎营，我满脑子都是谜清，吃不下饭，凝神片刻，只能轻叹一口气，抱琴走出帐营。
　　“冷炎？”意外的看见冷炎站在我的帐边：“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保护公主的安全。”冷炎微微颔首，缓眨了一下眼答。
　　这缓慢的一闭眼，像极了谜清。
　　我哪里还是公主，马上就到颜臾了。我心底冷冷的一自嘲，往营边走去。日光如泪，走落一地惨淡的笑。
　　冷炎跟在我身后，静站在一边，我放下琴，轻抚琴弦，对着苍穹开始弹唱。
　　“ 沚山颜界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长随君，君入沚幕里。
　　云亦随君度湄水。
　　湄水上，女衣罗。
　　白云堪卧君不归。 ”
　　白云一丝丝凝固。天色渐昏黄，如同瓷杯中的一层茶垢。

　　琴是谜清送我的，我抚着琴，只能落泪。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冷炎站到了我身后，轻轻地问我。
　　“………白云歌。”我抬起头，让云装满眼睛。

　　“冷炎？！”我不再言语，却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冷炎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公主，王不想这样，王迫不得已。”耳边的呢喃，我心说着我知道王的苦衷，想推开他去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我竟是….如此贪恋他的怀抱。
　　“回帐用膳吧。夜凉伤身。”
　　我点头。他放开我站起身。
　　其实我仍是根本什么也吃不下。谜清。你还好吗谜清。你在做什么呢。

　　雁阵掠过，啼声忧悒而邈远。

　　第二日，进了颜臾。
　　走慢些吧，再走慢些。晚些到都城，晚些……成为王妃。

　　途径商铺，有时我只是对有些物品多看一眼，用不了一会儿，它们就会出现在冷炎手中，然后递到我面前。
　　几次三番，我终于开口：“冷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荏儿……”他担忧的看着我，这一声荏儿，像极了谜清：“我希望你能快乐些。”
　　快乐？面纱阻隔，冷炎看不见我的表情。惨淡的笑容，算是快乐吗？我的快乐，早已和谜清一起，永远留在了那个叫沚湄的国度。

作者有话说

　　作为一个短篇，这章字数已经算肥，谢谢你们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