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琵琶谢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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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心仔细瞧着手中翠绿通透的玉簪，一边颇有研究的说：“色泽鲜艳，颜色饱和，翠绿中还蕴含着些许淡绿，雕工精细，绝对上乘，且黄金有价玉无价，也只有皇宫才有这么好的玉簪。”
我认真地听她分析，只见她又拿起一精致好看的簪子，赞叹道：“这金镶珠宝如意簪需数月之久才能成型，皇宫里真是多能工巧匠啊，这鬼斧神工的技艺真是难得，巧心觉得这簪子特别适合姑娘。”
巧心只是府中普通的丫鬟，为什么对这些贵重之物这么了解？天下之大，富贵者常有，这些饰物并不一定出自皇宫里，她何以这么肯定的认为。
我不由得打量着她，似察觉到我目光的探寻之意，她轻轻放下簪子，撇了撇嘴道：“巧心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簪子，肯定只有传说中富丽堂皇的皇宫里才有，听说那里聚集了天下所有的能工巧匠，为后宫的妃子打造称心如意的饰物。”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是不大相信，若只是个普通丫鬟，根本不可能言之凿凿且见识颇广。但她要是不肯说，我一向从她嘴里套不出话来。
“既是皇宫之物，公子因何得来，又为何赏赐与我？”
巧心思索了下，沉吟道：“应与那日姑娘偷看有关。”
偷看？我何曾做过像面具男这么小人的行径？
门口进来一奴才，喜笑颜开的道：“恭喜姑娘。”
我诧异的问：“喜从何来？”
只见他扬了下手，后面的奴婢呈上来一把精致小巧的琵琶，我激动地站起来，轻轻地抱在怀中。
“公子晓得姑娘擅琵琶，特地命人搜寻了这把琵琶，请姑娘过目。”
敢情这把琵琶是他赔罪礼？仔细地抚摸着这上等的材质，爱不释手。
“此琵琶背板的用料是紫檀木，山口、六相、凤枕的用料则是玉石，应是不错的上品，望姑娘喜欢。”
我笑着点了点头，果然不错，头度、弦槽、轸子匀称合度，磨工精细，大气美观，实属难得一见的上品。轻轻向前拨了下音，音量强而洪亮，富有金石音色，极为震撼。
“非常喜欢，谢过公子。”
那奴才笑着恭敬道：“那奴才前去复命，告退。”
“慢走。”
巧心笑得特别暧昧，附在我耳边说：“公子对姑娘真是用心。”
听得这话，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不禁一把把她推开，坐了下来。
“胡说些什么？”他只不过是为他的鲁莽致歉，才不是用心呢，虽得了这把上好的琵琶，但还是考虑下要不要原谅他。
“哈哈……姑娘干嘛脸红？”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由得她笑去。
一个人坐于亭中，抱着琵琶弹了一曲《汉宫秋月》，自身完全融进了这哀伤忧愁的曲调中，流露出向往团圆美满之意。一曲终了，平复了下感情，抬眼望，不禁一惊，面具男何时站在亭子前面，听得如痴如醉。
他走上前来，郎朗道：“姑娘，果然色艺双绝。”
我横了他一眼，指的是哪个色艺双绝？
他低下眼，轻咳了一声：“莫要误会，在下并没有轻薄之意，只是老远便听到姑娘所奏的曲子，闻声前来。还有那天，在下并不知姑娘正……”
我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过去之事便不要再提，何况公子也并非有意。”
琵琶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音质富有刚性，柔和而又淳厚，能吸引他前来也并不为过。
“未曾问过公子大名？”
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我听得不甚清晰，迟疑着开口道：“阿叔？”
“阿肃。”
我羞得点了点头，向他福了福身，便急匆匆要走，不想跟他独处，要是突然间脸红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不料长裙曳地，走得太匆忙，踩着裙尾便向前倒去，不禁花容失色，完了完了，这下子脸都丢尽了。
“小心。”他疾呼出声，速度快得惊人。
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已紧紧地扶住我，重心不稳倒在他胸前，看着他白皙却粗糙的双手，瞬间心跳加速，脸上逐渐升温，第一次与男子靠得如此之近。
惊愕的回头，恰好对上他那双墨玉般亮泽的眼睛，心跳变得更加急速。好奇这张狰狞面具下到底长着什么模样，趁着他双手扶住我，心血来潮便一把把他面具拽了下来，当看到面具下的容颜时，才晓得什么才叫惊为天人。
清秀的眉毛下一对秋水星眸灼灼生辉，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高挺的鼻梁，薄薄红润的嘴唇，白皙细腻的肌肤，竟然比女子还要动人几分，终于理解巧心所说的，公子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有些人，只一眼，这容颜，就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以至于多年后，始终挥之不去，永远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从他眼中，丝毫看不出被拽下面具的惊慌失措，一直是那样的云淡风轻，我呆呆的看着他出神。
他不好意思的稳住我，小声道：“姑娘，有伤到脚没？”
我回过神来，羞得满脸通红：“无碍，幸好有公子及时扶住，不然该摔得多难看。”
他噗嗤一声笑了，唇红齿白，动人心魄，我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并非看到个俊美男子，都会羞得如此小女儿之态，而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完美的男子，实在矜持不了，不得不感叹天公的不公，竟然让一个男子长得如此之美。
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奇怪的念头浮上心来，抬起头轻声问道：“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兰陵王吧？”
他笑而不语。
我继续说道：“河清三年十二月，邙山之战时，兰陵王戴着狰狞的面具突破重围，有勇有谋，才有了广为流传的《兰陵王入阵曲》，因为貌美，怕没有震慑力，才戴上了面具，而公子有这等美貌，非兰陵王莫属。”
“姑娘好眼力，本王确是兰陵王，高长恭。”他笑着回答道，温暖和煦的微笑比那枝头盛开的花儿都还要胜上三分，看来还是戴上面具好些，不戴着的话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福了福身道：“久仰王爷大名，之前怜儿眼拙，对王爷多有怠慢，望莫要怪怜儿为好。”
我尴尬的低着头，想着之前竟然敢叫堂堂王爷滚出去，便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道：“姑娘乃真性情，本王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发现面具男摘掉面具后这么爱笑，真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杀伤力吗？我能想象到他戴上面具时看着我曾气急败坏的样子该是怎么偷着乐的。
心中有个疑惑，不吐不快，便厚着脸皮问：“王爷先前为何自称阿肃？”
“姓高，字肃。”有点好笑的看着一脸尴尬的我，不过怎么能直呼王爷的字呢，这是大不敬，要是旁人恐要被怪罪了吧。我小声嘀咕着，刚才还以为叫阿叔。
似是猜透了我的意思，温柔地说：“本王二十有六，姑娘未及金钗之年，亦可称本王为阿叔。”
我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这要传了出去，别人肯定以为这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用手轻轻抚过我的青丝说：“小姑娘真是可爱啊，那天明明恨不得把本王踹出去，如今却显得娇羞憨人。”闻着贴得如此之近的男子气息，这脸红耳热心颤抖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王爷可否离得远一点？”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被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压得抬不起头，最可恶的是这王爷还有着一张俊美妖异的脸。
“哈哈，有趣有趣。”说完便大笑着从我身边走过。高大颀长的身材，一身黑色缎子长袍无一不彰显着王者气质。试问个子还不及他肩膀，被他靠得如此之近时有哪个女子不害羞？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还是呆呆站在原地出神，如此年轻便为战士们心目中的神，是骁勇善战的兰陵王。不过，出外征战不是要忍受着烈日的煎熬么？为何肤色还是这么白皙细腻，难不成是这面具还能防晒？
默默地看着手中狰狞的面具，突然记起，王爷，您的面具还没拿啊。
忽然从背后跳出一人，拍了拍我肩膀，吓得我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清晰地感觉到背部冒出了丝丝冷汗。转过头看到巧心如清泉一般清澈的眼神，却洋溢着一股狡黠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似月牙儿弯弯。敢情这丫头一直在偷看？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镇静了下来，问道。
“巧心一直都在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我扭过身子，佯装生气的说：“为何你不提醒我，你家公子就是兰陵王？”
“公子对巧心有救命之恩啊，不许巧心说出来，巧心自然不敢不从。不过巧心更希望看到姑娘见到王爷真面目时的表现，果然没有让巧心失望啊。姑娘把王爷的面具拽下来那时真的好霸气，接下来为什么变得如此小鸟依人了，哈哈……”
说完还不忘扯了扯我的衣袖，叫我不要生气。原来是这主仆二人达成的约定，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才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那你也并非府里的普通丫鬟吧？”从她的举止行为见识来看，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可比的。
看了看我的脸色，怯懦的道：“姑娘不许生气哦，巧心其实是王爷身边的亲信，自幼习武学文，姑娘刚来府里并不熟识，而非有意隐瞒。不过，巧心今后甘愿做姑娘一人的小丫鬟，谁也抢不走。”
王爷的亲信，看来深得器重，只是为何肯屈尊来伺候我？
我轻轻地笑了出来，她这样的做法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派她来更妥当些。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也得知巧心并不是个有心计耍手段之人，对我也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不把我当外人看，实属难得。
突然回想过来，朝她问道：“为何要偷看？”
只见她捂着嘴咯咯直笑道：“那姑娘为何脸红？”
我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是故意摔倒的，这裙尾太长。”
“哈哈，巧心知道姑娘不是故意摔倒的，因为那惊慌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姑娘，不要答非所问。”
看着她那暧昧的笑容，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提起裙子便跑，那丫头却还在原地笑得差点岔气。
这三天，面具男没有来过，反而是宗阳大人常命人带些小食来，特别合胃口，胃口一好，身体便好了些许，减少了药材的份量。刚跟巧心念叨着宗阳大人何时有空，必将前去道谢时，不一会儿，便看到他高大魁梧的身影踏了进来，爽朗地道：“好久没听过怜儿姑娘所奏的曲子，甚是怀念啊。”
我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回答：“若宗阳大人喜欢，要怜儿弹奏几曲都可，只是，不知宗阳大人喜欢什么曲子？”
“今个儿不是来听曲的，听说前些天怜儿把四哥的面具给拽了下了，可是真的？”
说到这事就惭愧，当时脑子一热，一时手快啊。
巧心在一旁附和着说：“千真万确。”
“哈哈，怜儿姑娘真有勇气，四哥在阵上杀敌可是刀刀见血的。”
没理会他的调侃，四哥这个词却反复在脑海里出现，诧异的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与那兰陵王有几分相似，好像被木槌当头一击，惊醒过来。
难不成也是王爷？
“可否告知怜儿，宗阳大人，本名是什么？”
“安德王，高延宗。”他笑着看着，又道：“本王可没有面具给姑娘拽下来啊。”
倒吸了一口冷气，话说不识戴着面具的兰陵王尚情有可原，可这谈笑眉宇间与那兰陵王确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不是王爷又是什么？当初落水救下我的，竟然是王爷，真是受宠若惊。
“承蒙王爷多日恩情，不胜感激。”
他笑着摆摆手道：“本王不在乎这些礼节，怜儿直呼本王名字就好，怜儿不是一向都很有胆识的吗？”
我尴尬地看着他，我要如何叫出口，直呼延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好似看出了我的为难，他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本王的命令。”
我行了个礼道：“是，王爷……延宗。”
他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拿起盘子上可口的桂花糕，吃得不亦乐乎。
“为何王爷不在自家王府？常出入这里？”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沉了下来，道：“养伤。”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琵琶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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