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加德之谜》司马子鱼

11、唯爱不可负

　　席伦从重力场中解放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并没有理会“横尸在地”的教授和急追上来的上尉。他依旧一派从容，仿佛只是尽兴地玩了一场游戏，结果……即便是失败，也只是结果而已。
　　艾莉希尔看到兰斯挥了挥手，作为丰收女神垂怜的冠军，只有获胜的他有权将模拟战场撤掉，重新恢复成他们几年来一成不变的办公区域。
　　两位青年信步而过，华丽的镜子恢复成现实中的一堵墙，而繁复的回廊不过是其中一小段容易迷失方向的隔离区而已，层次分明的花园其实是阶梯会议室，金色女神喷泉则是讲台的化身。
　　唯有战利品是真实存在的，此刻静静地躺在兰斯的手上。
　　处在知觉“死亡”边缘的女孩甚至产生了幻觉，她想象着席伦将自己扶起来，告诉她金苹果是准备送给她的。
　　这种明知是假的幻觉侵蚀着她的意志。
　　显然，她在本人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转化，开始朝善意的自我欺骗的方向思考，对灭顶之灾看法的转化帮助她纠正了正在“死亡”的情绪。
　　换言之，潜意识下的防御心理机制救了她一命。
　　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平生第一次觉得很有挫败感。
　　这种时候，她应该在首都最尖端的实验室里与小伙伴们快乐且有意义地生产着各项专利品，而不是时刻委屈着自己迎合希尔加德严肃一丝不苟的刻板工作。
　　或许正是由于差距和矛盾的存在，这次的伤害才更加倍地作用于她的精神面。
　　其实，伤害自始至终都与希尔加德无关，与席伦无关，只是来自自我的不满足而已。
　　说得再坦然，想得再通透，她终究无法做到与席伦一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到底不是席伦，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么究竟是什么驱使着她不顾一切地紧追军情局分局长的步伐呢？她又不傻，她又不痴，她能认真地守着分裂期的细胞几天几夜，兴起时她会在实验室里跳古代祭祀舞，她能执着，也能放手。
　　只是……到底意难平！席伦，明明是你对我说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冲破了怎样的底线，唯独你对我的爱永远不辜负！
　　而你现在在做什么，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待一个爱你的人，就真的能狠下心来践踏她所有卑微的努力吗？
　　对于结果，你既然那么不在乎，又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对于你来说，连不怎么在乎的结果都不如吗？

　　“头儿，你不要紧吧？”兰斯一脸抽筋的表情，将金苹果递给自己的上司。
　　“明天局里还有很多事情，早点休息吧！”席伦没有接手，反而披上外衣，矮身钻入一辆无人电动车里。
　　“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累……”兰斯紧随其后，偷偷瞥了一眼上司后乖乖把下半句“反而有些兴奋的样子”吞进了肚里。
　　“不用再跟踪别的怀疑对象了，我已经确定希尔加德之谜是谁了！”席伦淡然道。
　　“可是你还是不满意，是因为行动中的那些小瑕疵吗？”兰斯追问道。
　　席伦怒极反笑：“我的行动什么时候出过差错，什么时候允许瑕疵的存在？赛前我故意表示积极参与，不就是为了将对手们的注意力从你身上吸引过来吗？”
　　“只不过，计划中的你不该是存活到最后的，因为你还想引出更多的隐藏中的高手，提前死亡更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席伦闷哼了一声：“那是我临时更改的计划，并不算失败或者瑕疵！”
　　“所以教授的救援没有惹怒你？”兰斯反问。
　　“她……她是个意外！”席伦仿佛陷入了深思，只呆呆地看向车窗外，模拟景色是一片橙色的晚霞，映照着他白皙的脸光彩夺目。
　　“你是恨她杀死了所有的潜在高手，还是恨她没有抓住机会向你开枪？”兰斯在心中诘问对方，但没有勇气直言不讳。他毕竟也清楚有些真知灼见留在心里才不会触犯别人的逆鳞，尤其是在这个以刺探对方心理为业的情报高手聚集的部门里。
　　“我觉得她已经有些明白我们的意图了，我只是恨我自己没有早点调查她的背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席伦得出了他的最终结论。
　　这下轮到兰斯望向车窗外，工作区的景象仍有几分倒影在他美丽的瞳孔中，他没有回应席伦。
　　教授或许真的是个意外，就连他这样老练的刑讯高手都难以把握，怪不得自己的大学同学会对其耿耿于怀，硬要在他陈年老调的阴谋论中将她设为假想敌。
　　可事实却是他那单纯可爱的上司，最爱疑神疑鬼，最信不得别人对他好，宁可负尽天下人，不肯承认爱情却有那么一回事儿。
　　相对于什么都可以利用，没有道德底线的自己，他实在是高尚得让人嫉妒！

作者有话说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我目前企图达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