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不懂爱》未到夕阳

4、为他人作嫁衣裳

　　“苏小姐…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我们要不要边吃边聊？”苏小姐仿若家庭调查般向我发问，每次等我回答完，又装作顺便的架势把江阳的情况介绍一遍，当然为了掩饰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居心，也会偶尔穿插自己的一些事情。
　　“叫我苏陌就好了，别这么见外，以后……”她说着还朝江阳挤了挤眼，笑得极为酣畅。可能是被她一下午的说媒举动所刺激，我总觉得这笑里似乎都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揶揄，这感觉实在不好，让我有种被动的烦躁，我端起桌上的东西抿了一口。
　　江阳只是摇了摇头，朝服务员示意了下，一会儿就摆满了桌。
　　“这家店是一个朋友开的，店里是没有菜单的，厨师也不固定，今天可能是米其林三星餐厅主厨，明天可能就只是一个对食物有独到理解的普通大众。”江阳向我介绍着，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店面不大不小，装潢是怀旧风，很是古朴典雅，可见老板是花费一番心血的，只是来的时候发觉它并不在繁华的商业街，位置有些偏僻，不由担心它是否能维系自己的正常运转。
　　“我倒觉得老板很聪明，无论踏进这家店几次，对顾客来说永远都是第一次，因为不知道端上来的会是什么，所以更期待，神秘和冒险总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能让芸芸众生趋之若鹜。”我回道，低头舀起一勺鱼汤放进面前的小碗，我对食物并没有特别的讲究，能果腹可下咽就已足够。
　　“二哥要是知道有个美人儿这么了解他，睡觉都能笑醒。”苏陌半开玩笑地说道，江阳侧头看着我，半晌没有动，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什么，我抬头看他，他只笑了笑就低下头喝汤。
　　“可惜，他现在不在这儿，否则一定想见你。”我抬头疑惑地看着苏陌，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过是夸了老板几句，为什么他就一定会想见我呢？难道他身边的人从未夸过他？所以才会对一个仅仅夸奖几句的人如此在意？现在我好像能理解江阳之前所说的‘古怪’了。
　　吃过饭之后，江阳又跟苏陌聊了聊婚礼的大致构思，苏陌毕竟只是个20岁的小女生，脑子里装满了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想法，说出来总能震我们一下，引得我们捧腹。童话般梦幻的婚礼，大概是每个女孩自小就开始谋划的大事儿，看着苏陌兴奋憧憬的模样，我好像一下子领悟了这份工作的真正意义，满足愿望，带来幸福，就像上帝和天使被寄予的那样。
　　后来苏陌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看着她兴奋慌乱的步伐，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跟苏陌相处是一件很舒服容易的事儿，因为她就是那种高兴会笑，难过会哭的女孩儿，你永远都不必费心去揣测她的情绪，这一点恰巧跟袁莱站在了两个极端。
　　“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好好问问。”江阳看着门口的石刻，转头看向我，似乎想要从我这儿找到答案，我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
　　我已经5年多没有碰过毛笔，现在身边没人知道我曾苦练书法9年，就是袁莱对此也同样一无所知，因为我遇见她时就已不再写了。如果不是‘西米山’这三个字，我甚至根本不会去仔细推敲辨认，也就不会确定，那三字确是出自我之手。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件事，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什么情景下，写下这三个字的呢？
　　晚上回到宿舍，袁莱还没有回来，电话也依然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我的不安开始蔓延。我把手机扔在床上，大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脑中的胡思乱想彻底甩出去，双手拍了拍脸，转身走进洗手间。
　　“简音，袁莱怎么还没回来？”邓妮妮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她第一次单独负责客户，这一次的案子又比较棘手，所以她待在公司加班了，可能今晚回不来了，叫我们不用等她。”我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着邓妮妮说道，薛再狐疑地看着我，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睡吧。”我侧身躺下，背靠着她们，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
　　我看着通讯录里叶珺越的名字，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挣扎片刻后还是按了下去，这一次叶珺越的电话也传来了‘嘟嘟嘟’的回音，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忧。或许他们此刻就在一起，在这座城市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我给袁莱发完短信后才渐渐睡去。
　　那天晚上袁莱没有回来，这是袁莱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店里，陈姐说袁莱一早就飞云南了，她负责的客户要在香格里拉举办婚礼。快到中午时收到袁莱的短信：平安抵达，勿念。我看着短信愣了半晌，公交正好停在我前面打开车门，我迅速把手机放进包里刷卡上车。
　　苏陌的婚礼突然要提前举行，这让公司的人多少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如此阵仗的婚礼却要在半个月内准备就绪，不仅不能出纰漏，更要以超高的水准展现，即使是经验丰富的陈姐依然头疼到失眠。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婚礼的很多事情其实已经打理得七七八八，江阳也自有计划，所以我并没有太过紧张。
　　婚礼选在本市的一家豪华酒店，并没有如苏陌所想的那样，在中世纪的古堡，英国小镇的老教堂，海水味儿的沙滩或是春暖花开的丛林，现实总是用来破灭理想的，每个人都不能幸免，他人构建的现实破灭我们的理想，然后我们制造的现实继续去破灭其他人的理想，周而复始。
　　会场的布置安排江阳已经确认过很多次，我不过是例行公事做最后的检查。
　　推开宴会厅的门，立马就感觉到了婚礼的气息。我走进去四处打量着，除了更大更为奢华，似乎这里的一切与一般的婚礼并无二致，看来苏陌要伤心了，我记得她说过要让自己的婚礼独一无二。我踩上台子，仔细看着周围的布置，江阳做得很是用心，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毕竟是唯一的表妹的婚礼，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最大的努力来实现苏陌的愿望，为她打造一生仅此一次的梦。
　　我一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眼这个宴会厅，想象几天以后这里将举行的婚礼，此时的灰暗冷清与彼时的宾客满座在眼前不断交替。袁莱，你是否也站在这样的宴会厅，憧憬过你跟叶珺越的婚礼，那时的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现在呢？
　　我侧身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