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骨岛屿》笔故里溪大

2、Chapter 2

　　第一次看见你的背影，觉得世界深锁在雨中。

　　“Same hurt in every heart.
　　Same trailer, different park.
　　Mamas hooked on Mary Kay
　　Brothers hooked on Mary Jane
　　And Daddies hooked on Mary two doors down.
　　Mary Mary quite contrary,
　　……”
　　店里还是像平时一样以低音量放着歌，我和橙子趴在窗边享受饭点时段难得的清闲。桌上摆着一堆他从附近小吃街里买来的奥尔良鸡翅的残骸——全都是被我们两个毫无形解决掉的。沈希姐不知道去了哪儿，而宋屿燃坐在离我和橙子很远的柜台附近，悠闲地端着一杯咖啡。
　　“橙子，你吃饱了吗？”
　　“恩恩啊？哦，差不多了吧！”
　　“你又在发什么呆？”
　　“……没有。”
　　“切……哦快看，那是玉米棒的推车吗？”
　　“好像是的。”
　　“看你就一副像没吃饱的样子，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两根。”
　　“你自己想吃就快去好嘛，等会儿推车都快走了……”
　　我笑着拍了拍橙子的脑袋，从包里摸出零钱朝玉米棒的方向跑去……但离橙子越远，嘴边的笑容也就越来越淡。
　　从那一天开始，橙子就渐渐开始有发呆的倾向，虽然并不是长时间或者高频率的发呆，但
　　要店里一闲了下来，我就会感觉到他和平时不一样，沾染着灰色的氛围。其实我特别想问他
　　上次来找他的那个男生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会不会再来，你会不会有危险……但是每
　　次话到了嘴边就觉得害怕。
　　害怕再一次看到在那天有着那个表情的橙子，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每天都带着活力和笑意的橙子，也拥有那样令人压抑和痛苦的表情。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也仅仅是多花点时间和他斗斗嘴而已。
　　宋屿燃和以前一样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心里为橙子的事担心。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男生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第二次，尽管我希望的是，他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我拿着玉米棒走回店里，却没有看见橙子，刚想对宋屿燃发问，他淡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去接电话去了吧。”
　　“在哪儿呢？”
　　宋屿燃朝柜台旁的小厨房扬了扬头，“在里面吧。”
　　我悄悄走到小厨房，但是并没有掀起帘子……
　　“我告诉过你别打电话来了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橙子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但仍听得出很气恼。
　　“一次说清楚？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可说的？”
　　…………
　　“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去！。”
　　“你倒是等啊……”
　　…………
　　橙子要出去见那个人吗？！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如果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
　　“听够了吧？他快要出来了。”宋屿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旁边，拉起我的卫衣上的帽子往回走，把我按到凳子上坐下。
　　“你说，橙子是不是要去……见那个人？”
　　“这是他的事，他愿意说的话自然会说，你又何必管那么多。”宋屿燃说着淡漠的话，眼里的光也显得很模糊。我看着他那个模样，心里忽觉酸涩难忍。
　　“你之前明明见过那个人，你难道就不会担心吗？你要这么冷冷的活一辈子？”
　　“扇儿，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在宋屿燃回答我之前，橙子端着一堆杯子走了出来，我看见宋屿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橙子出来之后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怎么了？嗯？”
　　“橙子……”
　　“说吧，听着呢。”橙子放下杯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却不自觉地开始微微颤抖。
　　现在正处于艰难时刻的橙子，要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还要安慰什么都说不出的我……我能做为他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玉米棒，“我只买了我们和两个的，屿燃哥居然说他想吃，推车都走掉那么远了，我不好办啊~”
　　“唉……”
　　“叹什么气啊，大不了我不吃！”
　　…………
　　时间在我希望它流逝的慢一点的时候却总像大风呼啸而过，一个沉闷的下午就这么过去，然后夜晚袭来。
　　“你黑着一张脸是干嘛呀？”
　　“手机好像又坏了，外面天气又热！”
　　“你手机坏掉不是常事嘛，不过今天真是闷热的可以！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该走了，我又要联系修手机的师傅了……”
　　在快要关门的点，我站在附近听着两个女顾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眼珠却不时往橙子扫过去，他比平时还要安静一些，一个人在座位上呆着，看不出想什么的样子。
　　等到最后两个客人也离开了，我们做好清洁工作，也就该关门了。我和橙子做了拜拜的手势，但没有和宋屿燃说再见。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往回家的路走去，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迅速饶过一个街口，悄悄跟在橙子后面。
　　把身后的帽子轻轻拉起来带在头上，我和橙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走在前面把头垂得低低的，手里握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走着。
　　街道上还有些稀稀落落的行人，昏黄的路灯在他们脸上投下萧索的光影，给人一种世界都很恍惚的错觉。我跟在橙子身后不知道绕了多少个街角，头脑都有些发涨……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橙子已经离我很远了。
　　我慌忙追上去，仔细一看，前面的人居然不是橙子！转过身往回看，街上已经没有了橙子的身影。
　　在这个完全不熟悉的街道里，我猜不出橙子可能会往那个方向走，甚至连我自己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
　　颓废地往路边一坐，啪嗒啪嗒，伸出手摸了摸，额前的发忽然被打湿，刚想抬头看看是哪家的空调坏了，声音却在瞬间就变得急促而理激烈，淅淅沥沥——下起了暴雨。
　　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只能跑到街边的屋檐下躲雨。肩膀被打湿了一大块，我用手拍了拍，从包里翻出手机准备给秦子泰打电话，屏幕上黯淡的光在手机挣扎般震动了两下后便融进夜里，像冰冷的尸体一样躺在我手中。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不依不饶倾泻而出的暴雨，它就像是高傲地扬着头想要挑衅一切的人一样。可惜我却没有任何心情与精力来回应。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忽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抹修长的身影。
　　黑色雨伞下被打湿的衬衫，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额前被风吹起的短发，这个人是宋屿燃。
　　“……”对于他的出现我本该感到惊讶，但内心更多的是被安慰所替代，一时间神经舒缓下来，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睁大着眼睛把他瞪着。
　　“回家吧，送你”宋屿燃这一次没有扯我的帽子，而是扶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伞下面。
　　我跟着他往回走，却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看着前面的路说：“我住在附近，出来买东西。”
　　“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吧？”
　　“秦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的事情你帮不了，你明白吗？”宋屿燃说话的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沉。
　　“我知道，可是知道又怎么样？我就是爱管闲事这臭毛病改不了了，哈……”
　　“你根本就没懂！”
　　“是啊，我是没懂，我不懂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在乎。”
　　“……秦扇，如果我今天没有经过，你打算怎么办？”宋屿燃的声音融进渐弱的雨声里，混着突然吹过来的风让我微微颤抖。
　　我无法回答他，眼睛被风吹的发疼，所以只能转过头不看他安静地走着。
　　…………
　　“到这儿应该知道怎么走回去了吧？”
　　他忽然把伞柄放进我的手中，面对着我，两只眼睛却望向我身后的路。接过伞的瞬间我触到他指尖，很凉，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冷。“回家吧。”宋屿燃的话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等我真正听清才发觉自己已经撑着伞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我转过身看见他的背影，莫名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世界都模糊，可能这就是这种感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