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垢》幻痛

5、梦醒时分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了宁儿的声音。
　　千影揉着眼睛从梳妆台上坐了起来。散乱的发，睡红的眼，空了的碗。一切都不曾改变，一切也都没有理由改变。
　　“又做梦了呢。”
　　昨夜自己从窗台退下在梳妆台前卸妆时不知何时睡着了。千影也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多少次以这种场景与思念的人见面，也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从哭泣中醒来。简单的整理了下自己散乱的头发，千影起身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前，推开了房门。迎接自己的早已不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太阳高挂于空恐怕早已是晌午十分。此情此景似乎自己也在梦中遇到过了呢。想到这千影心中突然有些急切起来，低头确认门前的情景。可院中没有高大熟悉的身影，也没有黝黑英气的面容。只有在门口恭敬等候的宁儿，只有这一点与梦中没有偏差。千影自己也有些纳闷面对这样的情形自己居然没有失落的感觉，反而有些嘲笑起自己。嘲笑自己居然还在妄想着什么，嘲笑着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梦而乱了手脚。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羞答答的闺中大小姐，也不再是那个会使坏的邻家女孩。这些表情早已随着某人的消失而消逝。因为它们本就是为他而生，本就是只有他能看见。
　　“小姐，陆公子早已在前厅等候了。您与他约好今天要一起逛花市的，我看小姐晌午还没有出房门所以...”宁儿面对发呆着的千影解释道。
　　“我知道，我准备下就去。”
　　屋内，香烟袅袅。千影坐在铜镜前正在为自己别上发簪。窗外不时传来街上热闹的声音，可闺房内却是如无人般寂静。千影披上了紫色的华服，忧郁的颜色更能衬托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千小姐，新年的你依旧如此美丽，这长袍更能衬托您那如梅花般高贵的气质。”来到前厅的千影还没坐下便听到了这夸赞自己的声音。
　　“陆公子也是，如寒竹般坚韧。”千影没有多余的心情与他寒暄。草草地打发了他。
　　可陆离看到千影这般冷淡的反应却没有丝毫失落依旧以笑脸相待。似乎她早已习惯了千影的淡漠或者说他喜欢的本就是她这一点。可陆离的微笑却没给千影的心中带去一丝高兴，去年家里人看千影因秦华如此的憔悴希望她能通过新的感情忘掉过去走出阴影，所以介绍了这位陆公子与千影相识。哪曾想千影对秦华情之深，陆离的出现不但没让她忘记过去反而让千影更加思念心中之人。而陆离也是个明白人千影的心思早就被他看在眼中，但他却依旧如往常般以礼相待。恐怕正是这点才让千影没有厌恶陆离而愿意与他说话吧。
　　“既然千小姐已经打扮好了，那我们便出发吧。想必街上的人早已期待如此美丽女子的身影。”陆离轻松的自顾自打趣道。
　　“嗯，陆公子先请吧。”千影微微欠了欠身子，示意陆离先走。
　　两人相继离开千府，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千影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明明已经过了花市高峰期但街上依旧是人满为患。目光晃过前面这个有些瘦削的背影，心中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自己与陆离最多只能算是朋友，说的仔细点那就只能算认识。可陆离却好像不在意这些名头，他只是什么都不说的默默陪伴在她身边。即使自己心中一直拒他千里……
　　现实中的花市与昨夜梦中的一样热闹，但自己却没有梦中那种愉快的心情。毕竟面前相伴的人不一样，怎会有一样的快乐？
　　“刚刚那些卖艺的很有意思吧。”走在前面陆离突然回头向千影问道。
　　只顾着想心思的小丫头根本没有留意刚刚那伙卖艺的人。
　　“呃…恩，的确。”千影慌慌张张掩饰着自己出神的尴尬，有些失措的回答道。
　　如此惊慌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她刚刚的心思不在这里。可陆离却如看不见一般。高兴的笑着说:“是嘛？你觉得有趣就好，那边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
　　本就因为自己神游骗了陆离的千影心中还在愧疚着，一听陆离提出了新的邀请，连忙附和道:“嗯嗯，是…是挺有意思的。我们赶快往那边走吧。”
　　可刚穿过人群，来到陆离指的地方千影就有些后悔了。没想到众多人围着的地方却是求签之处。若不是千影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昨晚的梦，她真要怀疑陆离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样，千小姐要试试吗？”陆离还是保持着标志性的微笑彬彬有礼的征询着千影的意见。
　　“不…不了。人那么多，还是不要劳烦陆公子了。”别人猜不到千影的心思，可她自己心里清楚。昨天才与秦华一起求了签，今天怎么就能和别人又求一次呢。秦华的签条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看呢。想到这，千影立马向衣袖中伸去。
　　“呵呵，怎么可能会有呢？”千影摸着空空的衣袖忍不住低声发笑。自己怎么又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呢。
　　“既然千小姐这么想要签，那我便去求一次，不能让大小姐白高兴一场，顺便测测我与千小姐的姻缘。”还在发愣的千影被这个突兀的声音惊醒过来。没想到自己刚刚的神情全被陆离看在了眼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千影赶紧阻止要跑向人群的陆离。
　　“喂…你别…”
　　可话还没说完却看到陆离已挤入了人群。消失在了千影的视线当中，平时如此冷静的一个人这此刻似乎有一些失控，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
　　千影看着人山人海拥挤的人群，又想到陆离刚才积极的模样心中泛起了一丝感动。可这一抹感动再下一秒就被繁杂的思绪所吞没。
　　自己忘不了秦华，即使早已清楚秦华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但自己的心依旧属于他。本想着余生将在思念中度过，可偏偏又出现了陆离的身影。起初以为只要自己冷漠疏远他便会知难而退，可陆离却真如自己所说如寒竹般坚韧，不离不弃。他的这般心意自己无法回应，也无法装作不知道安心享受。刚刚自己看见了他那神情更加坚定了不能愧对他的想法。
　　“千…千小姐。我把签条求回来了。这里人太多了。”陆离扶着脑门顶的发髻挤出了拥挤的人群。
　　“给，等人少你打开看看吧。”好不容易来到千影面前的陆离。还没来得及整理衣服便赶紧将手上的签条递给她。
　　“陆公子……”千影低着头看着签条小声的说。
　　“怎么，这里人多我们到别处去吧。”
　　千影却如听不见一般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陆公子，不要这样子了。你知道我心里有谁，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千影想着他那拼命的身影终于决定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想再耽误他什么。
　　“千…小影。我不在意这些，我做这些我愿意。我没有奢求什么。”陆离也没有逃避直接回应道。
　　“我不需要什么姻缘签，我们之间不会有姻缘。”千影有些失控的喊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大但还在嘈杂的人群中这不值一提。
　　“小影，这签条你还是收下吧，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千影没由拒绝，接过签条低着头急忙就要离去。
　　“不要叫我小影，这个称呼…只有他可以。”离开之前千影在陆离身边留下了这句话。便匆匆挤过人群消失在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