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NE ...
-
办公室里，一架小风扇冲着女医生“呼~呼~“地转着，几乎隔一分钟就得停下来折腾两下，才能继续”呼啊呼“。
因为正处在春夏交际的时候，正好还没到医院规定统一开空调的日子，所以墙上的那架美的就只是个摆设。不过要是到了检查的日子，那病人、医生可就都跟着享福喽。
可惜今天不是。
况且可老天爷既不管你啥时候开空调，也不怜惜人。
它想热，那一般是没有道理的。
挂在墙上的温度计早就奔进了红色区域。
叶茗觉得屁股几乎粘在了身下这只不知道坐过多少人的凳子上，想到这就让她很不舒服，不，是非常的不爽。
坐在对面的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医生低头翻着摊开的病例，手边放着一盒纸抽。豆大的汗水顺着她胖胖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滴在她粗粗的手指上，还有叶茗的病例上。
叶茗有了一股上去要回病例的冲动。
算了。
她本来就是个胆小的人，很多事情都是想想就算了。
况且我一点也不介意，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脏了就脏了。
反正已经脏了。
叶茗觉得没什么，真他妈没什么。
无论少了啥，她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她的脑袋里这样想着，可身体却说着反话。
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台上可以长草的灰尘，朦胧到看不到外面的窗户，女医生身上那有些泛黄的白大褂，还有桌子一边散乱扔着的检查单，这间屋子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难受。
她想离开，想从这咯人的凳子上站起来，可两条腿却一点都不由她使唤，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对面的医生感觉到了她的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去，继续翻她的病例。
叶茗回瞪了她一眼，当然，医生是不知道的。
叶茗不知道那病例上短短的两行字里究竟还能读出什么，该说的她不都已经说了吗？她很使劲地跺了两下脚，两条腿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知觉，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扯了扯粘在身后的裙子，将头发捋到前面，慢慢地走到门口。
“其实……”医生终于又抬起头，顺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似乎要说什么，却看到病人已经在门外了，这些话就被留在了医生肚子里。这样的病人见得太多了，医生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要是病人哪天好脸对她，她恐怕想抓这病人去看看精神科了。
出了办公室，叶茗忽然就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感觉。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直愣愣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动不动，正好将进去的路堵了个严实。
旁边坐着的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一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了，立马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就往过走，一点都不像还怀着孕的架势。她旁边的一个小个子男人赶紧背起包，跟在她后面，说：“慢着点，没人跟你抢。“又紧走了几步，搀上了她的胳膊，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圆鼓鼓的肚子。女子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也不生气，赔着笑脸。
叶茗还站在门口。
女人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跺了跺她的平底鞋，又转过头，皱着眉，朝男人努了努嘴。
男人立马会意。
“小姐？”
没有反应。
“小姐？”
仍旧没有反应。
男人看了看女人，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这是发飙的前兆。
“小姐？”男人赶紧推了叶茗一下，哪知叶茗顺势就往后倒。男人慌了神，忙扶住她的身体。女人更是着急，埋怨道：“我就是让你叫她挪开点儿，你推她干嘛呀？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我没用力。谁知道轻轻一碰就倒啊！”男人扶着叶茗，一边还护着女人别被周围一下子围上来的孕妇挤着。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看你，你，你，小心她讹你。“女人气的直跺脚。
这不小的动静着实让走道里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孕妇们瞬间来了精神。在家里闷久了的她们早就祈盼着这类无关自己的闹剧来调节一下不变的生活节奏。不管是三个月，四个月，还是十个月的，都撑着腰围了上来。身边陪同的人当然是不能理解此刻她们的心情。
“有啥好看的呀，小心挤着孩子。”
孕妇们这会儿可听不进这些话，身轻如燕。
叶茗感到闹哄哄的，周围一下子竟然多出了这么多双眼睛，这样如此的注目礼还真是不怎么好受，她忽然想起当初他这样被看着的时候是不是和她的感觉是一样的。耳边那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打断了她的回忆，真想上去抽她。还有抓着她胳膊的这不知名物体又是什么。只是她没力气，也没心情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耗着，顺着胳膊上的力量慢慢站稳。
男人立马感到了叶茗的活动，高兴地对他女人说：“醒了，醒了。小姐？小姐？没事了，没事了。”
男人中午的大蒜味扑面而来，叶茗皱着眉，扭过头去。她压根就没睡，好吧。而且，谁是小姐呀？
她和女人同时瞪了男人一眼。
叶茗挣开男人的手，人群特别主动地让开了一条路。
“连声谢谢也没有啊。“女人冲着叶茗离去的方向喊。
她没回头，懒得去迁就任何人，红色的高跟鞋踏在医院明亮的地板上。
“哒，哒，哒，哒~“
真好听！
看着叶茗走远了，人群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我猜是怀孕了，但是，“一个紫衣服的妇女故意卖了个关子：“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她旁边的年轻女人不以为然，将头发别在耳后，露出小小的脸：“现在的社会，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未婚先孕的多的是。打了不就行了么。你以为还是七八十年代啊！想当年”身后的人拽了拽这女人的衣服，她赶紧禁了声。
“要我说啊，压根就是因为不能怀孕。“一个年龄有些大的孕妇托着大大的肚子，目光里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你们知道的这么多，不去当医生真是屈才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医生站在了门口。”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不知道安静点啊。下一个，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