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录之往事峥嵘》流光紫玥

61、回归

　　是夜，漫天星光点缀在深蓝的暮色中，静得让人不忍打扰。墨苏华猛得睁开眼眸，看着眼前带着一脸宠溺，正准备为他重新拉好被子的慕容若梵有些恍然，“若梵？”他不明白，慕容若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偌大的月华城居然没有发现他的闯入。而之前，刚刚觉醒的力量被他使用过度，让他一直昏昏欲睡，难得他还能及时醒来，发现身旁有人。

　　“是我。”慕容若梵盯着墨苏华已然成双色的瞳孔，不由自主的覆上他的眼角，轻轻摩挲，带着夜色独有的魅惑和一丝淡淡的温暖，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嗯。”墨苏华见来人真的是慕容若梵，便朝床里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若梵，你是不是赶了很久的路，睡吧。”

　　慕容若梵，看了眼朝角落里窝去的墨苏华，依言躺下，侧身搂住他，就像在鬼仙山那段疗伤的日子般自然，抚着他的发鬓道，“苏华，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方才他瞧见墨苏华的双眸已然变色，心知他破了封印，不然如何念诵楞言咒，况且气息的改变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可墨苏华这般平静，性子也如往常般单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暴戾……

　　“唔……困，明天再说吧……”墨苏华嘟嚷一声，调整姿势，嗅着熟悉的气息，将头埋至慕容若梵胸前，似觉得满意了便开始呼呼大睡，弄得慕容若梵一阵轻笑，却又莫可奈何。

　　………………

　　当清晨的阳光与鸟鸣同至，秦涯端着载满温水的玉盆推开了墨苏华的房门，“小主人，起床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秦涯决定，在还没有回到修罗界时还是以平时的称呼为好。

　　但，当秦涯推开门，看到屋内那飘渺的银光，一时惊得合不拢嘴，手中的玉盆啪得一下摔得粉碎，墨苏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可他并未留意自己是在慕容若梵怀中的，这一带一拉，便将原本准备叱责秦涯的慕容若梵压倒在床上……

　　慕容若梵的怒火，瞬间被墨苏华这一压带走了大半，似笑非笑地看着墨苏华渐渐涨红的脸，俊美地脸庞带着晨曦特有的清爽，让墨苏华的心怦怦直跳……情急之下，墨苏华大惊，在看到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秦涯更是大窘，用力撑起身子，却不小心拂过了慕容若梵的胸口和左肋，“唔……”被他这么一压一按，饶是慕容若梵也多了几分焦躁，抓住他乱动的手，冷冷地对着秦涯道，“出去。”

　　听闻这句虽然冰冷却如及时雨的命令，秦涯头也不回的在墨苏华惊诧的目光中丢下了他的小主人，关好门退了出去。

　　“…………”看着秦涯果决的动作，墨苏华一时无语，仍旧愣愣的压在慕容若梵身上，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还是慕容若梵用他那好听带着三分调侃的嗓音道，“苏华，你这么主动我是很高兴，不过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等我们回家了，想怎样都随便你，好不好？”一抹紫琉璃的通透在慕容若梵眸中流转，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细细理了理墨苏华耳鬓的发，这话虽是调侃，但却说得极其认真，暖笑不自觉的浮上唇间，让本来窘迫的墨苏华看得呆住。

　　见墨苏华这般反应，说不开心是假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慕容若梵倒也不催他起来，只是低低一叹，“好看吗？”

　　墨苏华几乎是下意识的答道，“好看。”

　　闻言，慕容若梵一向如死寂般的眸子溢满华彩，“呵呵，那好，我就这么让你看一辈子。”慕容若梵不知道墨苏华觉醒时有没有恢复记忆，但此时，这平静的一刻是他用千万年的孤寂与坚持所换来的，现在的墨苏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他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终于有机会靠近今生的他一些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还在恍然中的墨苏华，忽的瞧见慕容若梵那低眉一闪的落寞，心头涌上莫名的刺痛，虽然他还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天真并不代表他傻，只是很多事不愿提起，自己承受就好，只是不想更多的人为他担心。而对于慕容若梵，他就算没有恢复两人彼此间的记忆，似乎也明白了慕容若梵与他们修罗族的渊源，而昨夜看到他悄然来到时，心中那烦乱的情绪，一瞬间就化为安心，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他不舍得看见他眼中那种落寞，是的，如此的不舍，为何会出现在心中呢？

　　在慕容若梵惊讶的目光中，墨苏华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将手抚上了那温润的面庞，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轻轻呢喃，“若梵，不要这样笑，有我在你身边啊。”

　　闻言，慕容若梵浑身一震，紧绷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执起脸颊边的白皙，似梦叹息，“是的，此生，唯有你在我身边，足矣。”刹那间，芳华流转，涟漪频频，一滴晶莹就这么顺着两只相执的手划下，墨苏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当慕容若梵说出那句话时，心中的疼痛似终于找到了出口，奔腾而出，无法平息，是不是爱他不知道，他却了解那是一种纠缠了无数复杂情绪的悔恨，在空寂了无数的轮回后终于找到了归属。

　　终于，我寻到了你，在忍受了无数孤寂黑暗之后。

　　终于，我拥抱着你，执起这一生的珍惜。

　　我不知道，这份痴情能换回曾经的多少快乐，我只知道，此刻，你在我面前微笑的模样，是我一生的追求。

　　如深海中的宁静，如天空中的青云，沧海桑田，那是永恒不变的基调与感觉，此刻，却只需这样静静凝望就足矣。

　　静默半晌，慕容若梵忽而撑起被压住的身子，揉了揉墨苏华那华美的青丝，“起来吧，免得惊动了其他人，一会儿和月华城的主人道别后，就跟我回家吧。”慕容若梵说得理所当然，却让墨苏华愣了一愣，“回家，是……？”

　　墨苏华终于恢复了他原有的情绪，默默地看着慕容若梵为他整理衣装。“呵呵，回修罗界，你看……”随着慕容若梵手腕翻动，地面上尚未干涸的水如有生命般活了过来，逐渐形成一圈，透明如镜，浮于墨苏华面前，当清水于前，照映出墨苏华现在的摸样时，微不可查的颤抖，自他的指尖漫开，“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的眼睛……”墨苏华似极度厌恶，猛得抬手打翻了刚凝出来的水镜，细碎的水光随着他的动作散开，最终隐于地面，缓缓不见踪影。

　　慕容若梵似未料到他会如此激动，顿了片刻，掰过他微微颤抖的双肩，低沉耳语，“苏华，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事的，我带你回家。”

　　“若梵，若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墨苏华被慕容若梵整个拥在怀里，却仍旧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是个没有性别的人，为什么慕容若梵以前总叫他莲儿，为什么自己总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为什么总有那么些人，在第一次与他相见时就是那么欲言又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什么莲儿，什么修罗王，他不是墨苏华吗？那他到底是谁？一直以来，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这一切，可是这一切就如噩梦般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前世今生，过往的种种和现在的他又有何干，可是，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轮转，终究，当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心里的疑惑再也隐藏不住，

　　“苏华，苏华你冷静点，听我说！”慕容若梵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一直以来都无人解释他的疑惑，自己对他也不敢全盘托出，他怕失去啊……只是，只是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所以他要把他带回去，慕容若梵紫琉璃般的双眸溢满温情，平静的看着墨苏华，“苏华，你别怕，待回去之后我会让你明白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