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冷*凝

28、难以自持

　　岚姨说：“她一来就问我她要住在哪里，所以我把你房间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了，她拎着行李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过，现在估计是睡着了。”
　　“什么都没问？”
　　“没有。”
　　晟浩浚揉了揉眉心：“我上去看看她，岚姨你去休息吧。”
　　岚姨扶了他起身：“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晟浩浚点了点头，拖着惫懒的身躯扶着楼梯扶手往二楼走。二楼只有三个房间，最里面的一间是他的房间，还有两间一间是书房，而另一间是特地空着的，装潢摆设都像极了他自己的房间。
　　说是客房，实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房间到底是留给谁的。
　　他轻轻推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不过窗户开着，窗帘也没拉上，有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床上，隐隐约约透出蜷缩的人形来。
　　阮一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很均匀，晟浩浚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他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阮一的脸，小小的，有一半都缩在被子里。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那张脸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额头、眉毛、眼睛、颧骨、脸颊……一点点流连过去，他几乎忘记了只是进来看看她的本意，微凉指尖触及的片片温暖，让他舍不得离开了。
　　阮一的眼珠子动了动，其实她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过，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是触碰的感觉越发真实，甚至有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她赫然睁开眼睛，被眼前放大的黑影吓了一跳，本能的推开贴近她的人，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角：“谁？”
　　“是我，别怕。”
　　阮一靠着声音分辨：“晟浩浚？”
　　“我吓着你了？”晟浩浚幽幽开口，已经伸手开了床头灯，“怎么胆小成这样？”
　　强光刺的阮一眯了眯眼睛，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她看清身边的人，惊魂甫定地说：“不是胆小，我只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看着。”
　　“这个习惯可不好，你得尽快改掉，因为以后这种情况可能经常发生。”晟浩浚笑着摸了摸她披散下来的长发，“结婚之后我们要同床共枕，你都不知道，你睡着的样子有多美，让人难以自持……”
　　殷切的吻就要落下来，阮一脸一错躲开了，这么明显的举动让晟浩浚觉得失望，更多的却是愤怒。
　　“你躲我？”他的声音冷冷的，“阮一，你是不想要水云苑了吗？”
　　阮一蓦地睁大了眼睛：“你威胁我？晟浩浚，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晟浩浚暴戾地捏紧了阮一的双肩：“这种人？你知道我是哪种人？我看你连我今晚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我猜你对我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今晚我不在，家里只有你和岚姨两个人，我已经提点过你了，岚姨是照顾我长大的人，你就没想过趁我不在的时候打听打听我的喜好我的习惯我的厌恶？阮一，我把你研究的那么通透，你怎么就不能在我身上花一丁点儿心思呢？你们把我当什么，啊，想丢就丢的垃圾吗？”
　　“你在说什么？”
　　垃圾，他怎么会给自己这么低下极端的评价？
　　阮一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甚至想不到他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以往的晟浩浚是个不羁幽默的人，偶尔开开玩笑，但不失风度，今晚的他太反常了，让阮一觉得害怕，潜意识想要逃。
　　可是她已经抱着被子缩在了床角，再退也不过是距离床板更近一些，晟浩浚一伸手臂就牢牢把她捞在了怀里。晟浩浚实在是用了太大的力气，阮一只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活活勒死，她挣扎不开，胸腔的空气慢慢被挤压掉，她拼了命张大嘴，稀缺的氧气还是有去无回。
　　“咳……晟浩……”
　　“你不能离开我……”他松了松手，整个人瘫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挂在阮一身上，“别丢下我，我不能连你都失去……”
　　“别丢下我，我不能连你都失去……”曾几何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同样绝望的语气，同样止不住的伤感，可是她还是失去了，苦苦求着的那个人。
　　她大概真的是失去了的，不然她痛苦挣扎的这些年，那个人为什么不在她身边陪着她？
　　阮一忽然就不怕了，她伸手抱住晟浩浚，让他安心靠在她怀里：“你不会失去我。”
　　她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也不想去找回那个人了，会离开的人不值得苦苦挽留，相反，她愿意被人苦苦挽留，她需要这种被需要感。不管晟浩浚把她当成了谁，都起码是需要她的，她没理由不留在他身边，更何况，晟浩浚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让她拿回失去的一切。
　　阮一不知道保持这种姿势抱着晟浩浚抱了多久，不过是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觉得冷了，被压着的那个胳膊有些麻了而已。她微微动了动手臂，见怀里的人没什么反应便动作大了些，轻轻托着晟浩浚的头和脖子把他的脑袋转移到了枕头上，然后给他盖上被子。
　　她老老实实躺在一侧，生怕吵醒了晟浩浚。其实她一直眠浅，被晟浩浚吓醒后就没什么睡意了，现在只好躺在一旁数绵羊。
　　晟浩浚倒是睡的挺香，阮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晟浩浚的脸，短短的额发抵在软软的枕头里，面容恬静的像个小孩子，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忧愁。睡梦中的人，或许是可以暂时放下一些痛苦的，可是她的梦，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恶魇的骚扰呢？
　　“好好睡吧。”她抚摸着晟浩浚粗粗的眉毛，“连同我的那一份睡眠一起享受掉吧。”
　　阮一差不多凌晨才睡着，之后再没受到什么干扰，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钟居然已经七点了。
　　晟浩浚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是半夜醒来回自己房间去了。被子里暖暖的，房间里也打了暖气，阮一坐起身来惫懒的伸伸腰，这才起床梳洗，换了衣服下楼。